小瓷从心理诊所出来，走楼梯，从三楼到一楼。
站在平地上，还没走两步，撞到一个人。
“对不起……”
小瓷揉自己额头。
“你为什么会在这。”
熟悉的声音，耳朵认的慢，她抬头，选择用眼睛看。
彭陆南站在自己面前，一身潮牌，休闲打扮，和过去几次见到的他，都不一样。小瓷回神后，带着刺回答他：“你呢，你来这里做什么？”
微怔，彭陆南露出不想和她计较的表情，直白回答：“看病。”
“看病？”
小瓷听后，身体不由后转，想再次确认这里是什么地方。视线回来，她看他，不可置信问：“你心理有病？”
问的很不礼貌。
但彭陆南脸色阴沉地接受了。
“……不是很严重。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我路过。”
小瓷嘴角轻弯，假笑敷衍他。
彭陆南眯眼，故作自嘲：“我还以为我找到病友了。”
“我没病，让你失望了。”
小瓷对他，浑身竖起防备的刺。
“我要走了，祝你早日康复。”
她虚情假意说。
“郁枫要结婚了。”
小瓷刚迈出右脚，一句话，将她钉在原地。笑容掩去，认真神色下，露出了本来的她。
“嗯，然后呢。”
干嘛互相把对方要结婚的消息告诉她。
“没然后，和你说一声。”
彭陆南不如郁枫讨厌，他没有因为自己订婚宴被搞砸，而威胁她，让她同样那么做。
“你们该不会婚期同一天。”
他们两个才是真爱吧，见不得对方好，更见不得对方结婚。小瓷忍不住恶趣味。
“都在九月，不是同一天。”
彭陆南回答她。
得，日子都挑一个月份。
还说不是真爱。
“恭喜，我恭喜你们。”
小瓷顺口就这么说出来了。
没人知道她心里有多黑暗，全是些腌臜事。
“别恭喜我。”
彭陆南脸色冷下来，语气萧寒，混血眼珠子也泛着灰光，隐收不快。
忘记他是联姻，和孙家小姐没有感情。
“那小孩得生，继承人得养吧？”
“一个姓彭，一个姓孙。一儿一女，凑成好字。”
小瓷发自内心的笑。
很早她就想明白，所谓报仇，不过是让自己开心。
开心，便能开怀，开怀便能放下。
事到如今，她也勇敢承认，自己渺小如尘埃，能让他们露出哪怕一秒的痛苦表情，她也算成功。
做人，应该满足。
“你变了。”
脸色不好看，但彭陆南没有做出任何伤害她的举动，包括说重话。他投以深幽目色，语气笃定地说。
轮到他说这句话，小瓷也是感慨：“你很了解我吗，我们以前，高中的时候，没说过话吧。”
“说过。”
某件她怀疑很久的事，当中真相正破土而出。
“同学聚会？”
小瓷脸上笑意锐减。
彭陆南直视她的眼睛，承认：“嗯。”
“你确实没和我表白。”
平地惊雷，催眠留下的副作用彻底消失。
人不困了。
果然如此……
“我就知道。”
怔愣后，自言自语一句，小瓷低下眼，笑一下，眼里露出星点赞许。
孟沅浠懂自爱，她不会背叛自己的本心。
和她不一样。
让他们这些人道歉，说出对不起三个字，实在太难了，小瓷没抱希望。
“对不起。”
他和她道歉。
耳畔鸣音，某座名为“过去”的山，轰然坍塌。
将她真正带到现在。
“你说什么……”
不是刻意侮辱，想让他再说一遍，而是太震惊，太荒谬，太难以置信。小瓷拧起细眉。
“你喝醉，不省人事，我没碰你，也没脱你衣服。”
彭陆南看着她，目色沉定，不知是自暴自弃，还是释然。
心里相信是一回事，听当事人讲，又是另一回事。
小瓷根据他给的信息，很快串联起了整件事情。
“李亚琦做的，因为她是你远房表妹，所以你选择不说。”
彭陆南沉默。
这相当于是默认。
小瓷冷脸，唇角勾一下，“你们好自私。”
“是。”
彭陆南应声，脸上是和她一样的讽刺。
他算是第一个和孟沅浠道歉的人。
不管真不真心。
“收到了。”
“你的道歉。”
原谅这件事，她没办法代替。
如今也找不到人原谅他了。
“你订婚宴，李亚琦给我下药，事后她找我道歉，连说两句对不起，我就当她连同过去那件事情一起。”
没什么好说的了。
他们继续过他们的豪门人生。
她会离开。
若干年后，谁又记得谁。
“你在郁家待不下去，孟家也不会重新接纳你。”
“你要去哪。”
顺着推，彭陆南很容易想到她之后的处境。
“在郁家待不下去，那就代表我哪里都能去。”
“以后当个书法老师也说不定。”
道歉，释怀，小瓷愿意好脾气地和他交流几句。
不过，仅限几句。
“不耽误你……”看病了。
“你可以来我公司上班。”
彭陆南表情认真，不像开玩笑。
“你确定？专业不对口，我为什么要去你公司上班？用什么身份。还有，就算我问心无愧去了，你妈，你老婆，你搞得定？”
小瓷觉得好笑，抱起胳膊，给他一顿好说。
彭陆南微抿薄唇，停顿几秒，沉声回答她：“是我自己的公司。”
不是彭氏啊。
是他的小公司。
“你还是一个听妈妈话，要妈妈管的人，不要自己做主了。”
小瓷点头，惋惜，说心意她领了。
“有病治病。”
“会好的。”
正准备走——
“如果我能自己做主，你是不是就可以相信我。”
彭陆南眼神斜睨，说话语气变不一样了。
小瓷想收回刚刚自己想的。
他和郁枫，还真是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