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青婉站起身,听到要杖毙,脚下一软又要跌下去,被岑浦扶住。岑青弋站在岑浦身后,握紧了拳头。
“为何要这样,她也是受人指使,并非十恶不赦……”
岑浦回过头,警告地看了她一眼:“莫要多管闲事。”
“我不明白……此事尚未明了,为何要杖毙她……”
“她绣了凤凰,便是死罪。”
“可是……”
“你给我住口,龙章侯府亦是戴罪之身,哪有闲情管她一个吃里扒外的奴婢。”
“可她不是,她是……”
岑青弋意识到不对,自己闭上了嘴。
这一切不止奇怪,还离谱透顶。
听到要杖毙,沈星吟跪在崇人礼脚边,哭着不停磕头求饶。
“王饶命!国师大人饶命!是朱小姐逼奴婢做的!奴婢再也不敢了!求求您饶了奴婢吧!奴婢愿意做牛做马……”
崇人礼命令道:“来人,将这贱婢拉下去!”
很快就有两个侍卫上前来,一左一右架着沈星吟要把她拖下去。
却在这时,王的带刀侍卫走上前来,拔出了剑。
“何必如此麻烦,让微臣一剑了结了她。”
“金侍卫,莫要脏了地。”崇人礼提醒他。
“自然。”
被押着的沈星吟惊恐地摇着头喊着不要……
手起剑落,利落地刺进她的心脏。
血染红了她左胸口的一大片衣襟,她喊叫的声音戛然而止,血从她的嘴角流下来,她两眼一翻向后倒去……
那两个侍卫将她拖走。
果然,地上没有留下一滴血渍。
参加家宴的朱府人都被押走,收押至司法署。
舒缓的琴声缓缓响起。
惊魂未定的众人逐渐回过神,坐回到自己的席位上。
岑浦也行礼告退,带着岑青婉和岑青弋离席。
走在宫道上,岑青弋始终沉着脸。
她终于意识到不对劲的是什么。
英离王不喜欢杀戮,也从不滥杀无辜,杖毙的命令下得过于草率。但帝王之心不可揣测。
龙章侯不惧权威扞卫正义,今日的岑浦却卑躬屈膝,不为龙章侯府的冤情辩解半句。但犯错的人出自龙章侯府,岑浦自知有罪。
中秋家宴这么重要的场合,国师居然要当场断案,这不符合国师的作风。
还有朱玉芸的愤怒和否认,不像是在说谎。
这些人的行为,处处都透着怪异,却都勉为其难地解释得通。
沈星吟演戏的本事,她是见识过的。但要那个人亲手了结沈星吟,除非乾坤倒转海水倒灌。
还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她总觉得自己遗漏了什么……
宫门口,一个人影拉着车,站在龙章侯府的马车旁。
拉车的人是孤影。
对!就是孤影!她怎么就忘了这个人!
孤影是何时离得席?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岑浦什么都没有过问,扶着六神无主的岑青婉上了马车。
岑青弋停下脚步,狐疑地打量着孤影和那车。
车上有一个裹起的草席,隐隐散发着血腥味,一头还能看到女人的头发。
孤影低头行礼,解释道:“国师命我将银杏的尸体带回侯府。”
岑青弋半信半疑,走到车旁掀开草席的一角,孤影并没有阻止她。
草席里裹着的根本不是沈星吟的尸体,而是一个还在呼吸的上了年纪的妇人。
她忽然想起,沈星吟曾说过,她师父带走了她的家人。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岑青弋放下草席,正要下车,一个宫人气喘吁吁地跑来。
“留步!小侯爷留步!王有令!命小侯爷暂留宫中听候宣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