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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借他之手,除掉对手?

宫门缓缓大开,两列宫女整齐排列,皆身着一色的浅水蓝色宫装,个个低垂着头,默默矗立在门的两侧,宛如雕塑般安静。打头排队的小姐们皆带着贴身丫头,此刻已经开始接受搜身、查行李之流程。

像杜筠婉一样没带婢女的女子也不少,她们自己提着一个小小的随身包袱,其余物件则先放置于马车上。马车从另外一个门排队而入,由那边的官兵宫女仔仔细细地查验后,方可入宫。

见林悦瑶神情略显紧张,双眉微蹙,杜筠婉温声说道:“我们一同前行如何?也好有个照应。”

林悦瑶闻言,微微颔首,脸上绽放出一抹欣然之色。

终于轮到了她们,杜筠婉面带微笑,让林悦瑶站在自己前面。林悦瑶轻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自己紧张的心情,由身旁的婢女小心翼翼地搀扶着上前一步。

“小姐芳名,籍贯住处。”一旁提笔记录的女子约莫三十来岁,看其神态与装扮应是个管事的。她目不斜视,头也未曾抬起,手中的笔已然准备就绪,只等着听取信息后迅速抄录上去。

林悦瑶口不得言,此时小婢女也在一旁被宫女搜身、查行李,一时之间无暇顾及这边。

“小姐芳名,籍贯住处。”那管事的女子似乎有些不耐烦,又抬高了嗓音再次询问一遍。

此时的林悦瑶面露焦急之色,开始着急地抬手比划起来,然而那人却依旧全神贯注于手中的纸笔,压根儿就没抬头看上一眼。

杜筠婉见状,赶忙上前两步,微微躬着身子,小心翼翼地凑近那管事,语气恭谨地道:“管事姐姐,林小姐幼年不幸失语、口不能言,能否允民女替她说?”

“失语?”那管事听闻,这才缓缓抬起了头,目光正对上杜筠婉那灵动如水的眉眼。

“是,林小姐是刑部督捕司监察大人的独女,名唤林悦瑶,年方十五。”杜筠婉神色郑重,认真地说道,那模样极为诚恳。

“身体有疾怎么还入宫参赛?”那管事微微皱了皱眉,神色间带着几分疑惑与不满,又似乎是随口说了这么一句。

“就是,”另一边的队伍里也传来一道尖锐的声音附和着,“真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想进宫,也不瞧瞧自己有没有那个资格。”

林悦瑶听着这些话语,娇躯不自觉地颤抖起来,双手紧紧攥着衣角,神情愈发紧张。

杜筠婉依旧笑脸迎人,可语气不卑不亢道:“管事姐姐,咱这究竟是招宫女呢还是选秀女呀?”

“你说什么?”那管事闻言,眉头皱得更紧了,双目圆睁,抬高了声音,带着几分威严与恼怒。

“姐姐莫动怒!我看参赛标准里,并没有说身体有疾者不能参加的。许是管事姐姐您太忙了,未曾细看,要不,您再仔细参看一下规则呢?”杜筠婉微微低眉顺眼,态度看似恭顺,却是一板一眼,条理清晰地说道。

门前,骑在马上的萧祁昭听到这边的动静,转眸看了过来。

怎么又是她?怎么哪哪都有她!

“长空,去看看。”萧祁昭神色略显不耐,随手一招呼,显然不欲在此时多做理会。

“是。”长空恭敬应道,领命下马,身姿矫健地走到那边的队伍中。一番询问了解情况后,又迅速回到萧祁昭跟前,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仔仔细细地复述了一遍。就见着萧祁昭的眉头也渐渐皱了起来,犹如两道紧蹙的山峰。

他翻身下马来,疾步走了过去。

离得老远就听见另一队中,一个尖锐刺耳的声音说道:“一个偷人东西的窃贼,帮着一个哑巴说理,真是可笑至极!一样的下作货色,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就这样的货色,也想通过绢花榜够一够太子妃之位呢!哈哈哈……”另一个声音紧跟着附和,语气中满是嘲讽与轻蔑。

那两人一唱一和,正是方才杜淑慧身边的女子。太子闻声,胸腔之中深深吸进一口气,虽表面看起来平静无波,可眼神里的流光颇有杀人之势。

杜筠婉回眸瞪她们一眼,并不想理会,可一扭头正与萧祁昭四目相对。

“诸位姐姐们,此言差矣... ...”杜筠婉意有所指地望着太子殿下,娇娇嫩嫩地扬起眉眼说道。

而后,她毫不畏惧地望向那些女子,神色坚定,“我等参加绢花榜,何时附加了参选太子妃的前提?难道... ...姐姐们才是目的不纯,是为了太子妃之位而来?”

“你,你血口喷人!”那王家小姐怒目圆睁,正要开口回怼,就被一旁的婢女轻轻拉了拉衣角。她顿时被扯得极为烦躁,怒不可遏地一甩衣袖道:“你个贱蹄子拉我作甚!她都欺负到你小姐头上了... ...”

“她是在好心提醒你,”突然,太子那清冷威严的声音响起,“孤在此!”

众人听闻,皆面露惶恐之色,又纷纷跪了下来。杜筠婉跪得可快了!动作麻利得很,把头更低了低,这种时候她可得躲远一些,莫要殃及池鱼!

这些女人如此刻薄嘴脸,实在做不得太子妃。杜筠婉心头好笑,那就当是送给这位太子殿下一点薄礼吧!免得日后真娶了这般的妻子,恐将耽误一生啊,啧啧啧!

想着想着,她的嘴角不禁微微上扬,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那神情仿佛已经看到了太子殿下娶了杜淑慧,未来不幸的婚姻生活令他日日以泪洗面,想着想着,她心中便涌起一股莫名的快意。

笑猛了,太子的眼神一扫而过,正落在她扬起的唇角上。

哼!借他之手,除掉对手?

呵!笑得未免太早了些!

“绢花榜本是甄选心灵手巧、绣工精湛的女子入内廷为女官,与其他无关!若是再让孤听到背后编排之谣言,定不轻饶!”萧祁昭转望众人,复而看了看杜筠婉身边的林悦瑶,她似乎是感觉到自己进宫无望了,低垂着眉眼,长长的眼睫毛微微地颤抖着,我见犹怜。

萧祁昭划过杜筠婉的头顶,接着说道:“念及此次为初犯,下不为例!若是再让孤发现,有人恃强凌弱、嘲笑诋毁别人,或是蓄意闹事、借机铲除异己之行为,将以内廷宫规从重处罚!”

他斜眼睨着杜筠婉,此言意有所指,可杜筠婉半点反应都没有,她是真没听出来这是在影射她呢!

“即是刺绣女红,那便是有双手、有才能者皆可参赛。”萧祁昭面色沉凝,厉声道来,那声音铿锵有力,不偏不倚,一身浩然正气。

林悦瑶惊惶抬头,她呆呆地凝望着不远处的萧祁昭。泪光灼灼,那人就在她眼眸的中心闪耀着。温暖的阳光斜倚在他宽阔的肩上,将他的轮廓打出一道璀璨的金光,美得如此晃眼,仿若从天而降的神只,让她的心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太子殿下……他的意思,是……

“喂!丫头,快替你家小姐谢恩啊!”杜筠婉侧目,朝林悦瑶的小婢女示意,她的声音很急切,可还得尽量压低了声音。

她可不敢自己吭声,此时还是别在太子跟前儿冒尖的好!

“哦……奴,奴婢替我家小姐叩谢太子殿下恩典!”小婢女慌张又不大懂宫中行礼规矩,整个人恨不得趴在地上,磕头十分卖力。

萧祁昭扫视了一眼,并未多做停留,转身离开之际,最后撂下一句:“都平身吧,继续!”

太子殿下身姿挺拔迎着朝阳前行,璀璨的阳光洒落在他身上,勾勒出他伟岸的轮廓。背后长长的影子,一直荡漾在林悦瑶的心尖上。她痴痴地望着那渐行渐远的身影,久久跪在原地,直到小婢女搀扶着她缓缓站起身来。

轮到杜筠婉搜身,那管事女子知道这是个牙尖嘴利的,也不敢多做刁难,按部就班地登记、查验。一切结束后,杜筠婉悄悄塞上一锭银子,满脸歉意道:“谢管事姐姐通容,今日多有叨扰了!”

那管事是又好气又好笑,心道:怎么来了这么个活宝!

可她还是“软”了性子,假嗔道:“叫什么姐姐?!!宫中乱叫人,是要打板子的,往后见了管事的,都要喊姑姑。”

说着,她瞪了杜筠婉一眼,转身又忙活去了。

“多谢姑姑指点。”杜筠婉微微欠身、笑得纯粹,她伸手提上身旁的小包袱,步伐轻盈,兴高采烈地朝着前面的林悦瑶奔去。

三个女子小声交流着,跟上前面领队的步伐,缓缓向尚衣局而去。

朱墙金瓦在阳光的映照下熠熠生辉。高耸的宫墙环绕着这片庄严之地,墙头琉璃瓦脊起伏有致,宛如巨龙蜿蜒。

宫门巍峨,红漆大门上镶嵌着金光闪耀的铜钉,庄重而威严。她们一行人绕过了好几道宫门,穿过一条条宽阔的御道,青石铺就的路面光滑平整,仿佛能映出人影。

御道两旁,古柏参天,枝叶繁茂,宛如忠诚的卫士守护着皇宫的安宁。微风拂过,树叶沙沙作响,似在低语着往昔的故事。

杜筠婉望着那些树,突然就想起了母亲常念的苦楝,她环顾四周。

宸乾殿,在哪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