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觉得此戏如何呀?”
宜修神色从容,若无其事道:“华妃这一出戏演的不错,看上去倒十分热闹,也算是热了场子。”
华妃点了这一出戏,就是要告诉后宫众嫔妃,她如今可是能与皇后平起平坐的,甚至皇后见了自己都要避让三分。
宜修的退让更加助长了华妃嚣张的气焰,她便又直接点了第二出戏《薛丁山征西》。
华妃一边看着戏一边笑道:“你说这樊梨花还真是的,自己不得夫君喜爱,还偏要硬赶着贴上去。三次被休,若是换了臣妾,可做不来这般厚脸皮,薛丁山真心宠爱妾室,便是那樊梨花再厉害,也是不得夫君真心。”
她还故意看向皇后问道:“皇后娘娘以为呢?”
华妃这番操作算是成功恶心到了宜修,她反唇相讥道:“妻者,齐也。为人正妻,就是要有容人的雅量,若是学做妾室一般,整日只知道争风吃素,那反倒显得小家子气了。”
华妃的脸上本来露着喜色,听到宜修这话后,瞬间冷怒。
她咬牙切齿的说道:“说起来到底还是樊梨花有个好家世,乃是西凉将门嫡出的女儿,若是换了庶女,又没这移山填海的本事,就算再有容人的雅量,夫君也不会请她回来的。”
这下众嫔妃再也坐不住了,甄嬛也站起身来说道:“臣妾以为不如再点一出《南柯记》。”
华妃扫了过去,不屑的问道:“婉贵人也爱看戏,皇后娘娘还没点完呢,就这么着急要先点了?”
宜修笑着向甄嬛问道:“不知道婉贵人为何要点这一出戏呢?”
甄嬛笑着解释道:“看戏不是为了热闹,更为了警醒世人。眼看他高楼起,眼看他高楼塌,越是富贵显赫便越容易登高跌重,等到那时人去楼空,谁还管嫡庶贵贱,谁还管权势尊卑呢?”
安陵容也起身道:“臣妾读书不多,可觉得婉贵人所说十分在理。”
沈眉庄和敬妃也纷纷点头应和,华妃冷哼一声:“既然都这么喜欢,那就点吧!”
宜修之后又点了《瑶台》和《劝善金科》,这一世,自己不再想点这两出戏,可没想到华妃也太嚣张了些,自己也该给他点颜色瞧瞧。
说到底,自己才是母仪天下的皇后,而华妃虽然有皇上的宠爱,可是到底是个膝下无子的妃子,居然妄想和自己平起平坐,真是异想天开。
齐妃也笑着宜修道:“皇后娘娘便如同那瑶台王母一般,母仪天下,这出戏果然极好。”
宜修笑着向对方点了点头,华妃可坐不住了,她神色冷冷的看向齐妃,“齐妃手上的手炉倒还精致,是三阿哥送的吧?三阿哥还真是孝顺呢!不过若能将这些心思放到课业上,皇上也不会只喜欢叫太子和二阿哥议事了。”
齐妃气得将手中的手炉往桌上一摔,没再开口。
宜修温和一笑,“常言道,养儿一百岁常忧九十九。华妃没做过生母,自然不知道为母之心,只要孩子平安喜乐,那便什么都满足了。本宫时常羡慕齐妃,可日日有三阿哥伴在身边。”
这一世有太子和二阿哥,齐妃根本就没有让三阿哥继承大统的念头。
听见宜修如此说,她便也放宽了心,皇家子弟就算没有出息,那也能当个富贵闲人,就算齐妃愚钝,也深知当年先皇九子夺嫡时的凶险,她并不愿让儿子去犯险,便看着宜修笑道:
“臣妾也是这么想的,弘时这孩子虽然不如太子和二阿哥聪慧,可好歹孝顺,日日陪在臣妾身边,臣妾这日子到也算过的热闹。”
华妃恶狠狠的咬了咬牙,不就是有个儿子吗?炫耀什么?
蠢货一个罢了,自己还在那里得意上了。
华妃用轻蔑的斜了一眼众人,对着宜修说道:“前些日子,皇后娘娘身边的剪秋来臣妾宫里说是要超出的月例银子。皇后娘娘放心,无论超出多少,本宫的娘家都会悉数补上的。
这做女人啊,还是要细致的保养自己,要不然等到了齐妃姐姐这年纪,只怕要惹皇上不喜,也只能守着儿子解闷了。”
齐妃眉眼耷拉着,无视了华妃。
甄嬛早就注意到了华妃这一身打扮,她笑着站起身来问道:“华妃娘娘姿色无双,今日这身打扮更是惊艳,赤金红宝越发显得华贵大方。”
华妃骄傲的扶着旗头,笑道:“这套首饰是本宫特意找人去宫外做的,说是几十个老师傅连夜赶制出来的,可是本宫瞧着也就比内务府的好上一点,凑合着带吧。”
宜修接过话茬,与甄嬛一唱一和的给华妃挖着坑。
“到底还是华妃有个好娘家可以依靠,不像咱们都只能守着月例银子,紧巴巴的过着日子。”
华妃的脑子也转了一下,“臣妾的娘家再得势也要仰赖皇上圣恩不是。”
宜修笑了笑,这场大戏很快落幕。
戏是唱完了,而看戏之人,此刻正在养心殿里发着火。
“放肆,这简直是放肆!”
苏培盛赶紧将地上的折子全部捡起来,并给皇上端了一杯菊花茶。
“皇上息怒,不管怎样都要注意身子啊!”
皇上接过杯子,啪的一下又摔在了地上。
他现在的心情简直无比糟糕,年羹尧和年家越来越放肆了,居然敢私下收受贿赂,这件事情还被苏筹抓到了把柄。
年羹尧能不能让人省一点心,他现在不仅不能惩治年羹尧,要还要为他擦屁股,自己堂堂皇帝竟然活成了如此憋屈的模样。
而暗探的话,更是让他气不打一处来,虽然如今太子不受他信重,可皇后到底还是皇后,那是自己的发妻,华妃居然想要和皇后平起平坐。
三阿哥就算再废物,那也是自己的儿子,自己可以骂他,可以嫌弃他,但是别人不能。
皇上目光深远的望向远处,他在想是不是自己从一开始就错了,他就不该用年家和太子打擂台。
华妃之前在王府,虽然人张扬了些,可却也没犯过什么大错,反倒是在年羹尧得势后愈发嚣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