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就要到元宵节了。
过年期间穆芙芮觉得自己长胖了不少,吩咐妙可给她做的新衣裳都放宽两指。
“大奶奶,蕊小姐来了。”延维在门外喊了一声。
两日前郑明义正式收郑蕊为义女,邀请了亲朋好友见证,连江都公主一家也上门祝贺。邓氏和小邓氏原本是不乐意的,世子亲自上门,加上郑芝玉给郑榆入学东林书院的事办妥了,这件事才成。
认亲宴上,郑云更和郑宝升父子俩笑得合不拢嘴,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父子俩捡到钱了。只因郑明义给了郑宝升一间铺子,说郑蕊要在自己身边教养,她姨娘就拜托郑宝升护着点,别再克扣和虐待了。
当然,原话说的是:堂兄割爱,蕊儿也挂念家人。她那个姨娘身体不好,平日还要麻烦堂兄堂嫂照料,这间铺子赠予堂兄,只当是她全了姨娘的生恩。
郑宝升也不是不知道妻子小邓氏和女儿郑蓉平日的作为,可郑蕊现在攀上了郑明义这么个金疙瘩,以后让她那姨娘过得松快一些也行。那个女子生了郑蕊以后自己就少去看她了,想着既是能生出郑蕊这么个聪明机灵的,那就多去去,说不定还能生一个聪慧的儿子出来。
郑蕊知道义父给了父亲一间铺子以后心里的感激无以言表,先前姑姑送去的丫鬟也一直在郑家,加上这间铺子和自己在国公府,姨娘往后也有底气。郑蕊想的不多,能吃饱穿暖不用干重活儿就是顶好的日子了。
所以她在国公府,每日去万老夫人跟前晨昏定省,在世子夫人和二夫人面前也乖巧懂事,隔三差五还到涵碧轩找穆芙芮聊天,这家里的每个人她都尽力讨好,希望自己有朝一日能报答一二。
“蕊儿,来得正好,今日延年新做了豌豆黄,快来尝尝。”穆芙芮让妙可将衣裳都收走,招手让郑蕊快去。
“嫂嫂,每次来你这儿都有好吃的,这才几日我都长胖了。”郑蕊笑眯眯的说道。
“你哪儿胖了,西西都说你太细了,还得多吃点补补。”
提起谢云熙,郑蕊问道:“嫂嫂,西西什么时候会再来啊,我有些想她了。”
穆芙芮将点心碟子推到郑蕊面前,看她拿起一块才说:“下个月姑父就要去浙江任绍兴府知府,姑姑他们估计会晚一个月离京。走之前肯定会来国公府的,你放心。”
说着又补充道:“他们搬得新宅子不是不远吗?你要是想西西了,就上门去看她呀,正好元宵节可以邀她一起上街玩儿。”
郑蕊眼睛一亮,点点头,“我怎么把这事忘了,现在姑父他们分家了,姑姑肯定很忙,我去看西西还能帮着姑姑照看着她。待会儿回去我就问问爹爹。”说完用手帕包起一块豌豆黄,小口小口吃着,“好吃,延年姐姐的手艺可以去开点心铺子了。”
穆芙芮笑说:“延年做的可比外面那些铺子卖的还好吃,别人轻易可吃不到,你多吃点,待会儿带些回去。”
穆芙芮也不是没想过通过郑蕊给郑明义下毒,可延年说难度太大,容易被发现不说还有可能误杀他人。这可是会增加孽债的,穆芙芮只得作罢。不过时不时让郑蕊带点吃的回秋苓院,说不定哪天能想到什么法子,只让郑明义一个人吃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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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突然召见郑铄,郑言恭得到消息时将近来发生的事都想了一遍,没想到什么值得皇帝降罪的,可心里有些不安。
偏偏今日张真派给他一堆琐事,想要打听都脱不开身。好不容易熬到下值了,回家一看,世子还没回来。
二老爷也知道了,叔侄俩在世子的书房等着,陆寻则亲自去宫门口接世子。直等到亥时,才将一脸严肃的世子等回了家。
“父亲。”
“大哥。”
郑言恭和二老爷见着人同时开口,脸上是同样的担忧。
“先吃饭,我近日午膳都未用。”世子肃着脸说道。
郑言恭和二叔焦急的等着也无心用膳,闻言三人一起,一人吃了一碗鸡汤面,世子吃完一碗还要了第二碗,将面汤也喝了大半后,才漱了口让下人都收拾了退出去。
“寻哥,父亲可有跟你说过他写了密折请陛下准允虎贲军打散入编左军和后军?”
世子这话一出,在场的其余三人都震惊了。
“不曾,国公爷传回的消息大多是嘱咐小心谨慎守好家里,还有就是三老爷,这些世子也都知道,并未提起过虎贲军。”陆寻皱着眉头,也想不明白。
“祖父的密折是什么时候呈的,我一点不知。”郑言恭问道。
“陛下说年前,不知为何压到现在。”世子还有很多地方没想明白,此时一边说脑子里一边梳理。
“今日陛下召见,为着就是父亲这折子,不过陛下见我毫不知情倒像是有些满意。”世子说道:“陛下问我对此事有何想法,让我就在武英殿想,想出来再出宫。”
几人闻言面露忧色,等着世子说下去。
“我不知父亲是何意,不过他既提出是将虎贲军入编而不是直接将兵符上交应是有他的考量。便附议将虎贲军入编左军和后军,或是就近将他们编入北境的卫所,被陛下驳回。反复几次,我便说虎贲军入编京军72卫,陛下这才放我回来,让具体章程写个折子再呈上。”
二老爷问道:“编入京军,那兵符若是不交,将来......”
“什么将来,脑子转不动就把嘴闭紧了。”世子斥道。
二老爷自己用手捂住嘴,他也是一时心急。
“若您现在写信问祖父,陛下肯定立马就知道了,所以此事,您只能按着陛下的心思写。”郑言恭紧锁着眉头思考着,“您写的,陛下不一定采纳。前不久朝中就有不少人提出军队整编,或许这也是陛下压着祖父密折的原因。”
世子点点头,“只能如此,你祖父既然没有告知我们,定也是这个意思。我就写个章程,只按优化军队来写,别的想法只得暂时摒弃。只是帝心难测,咱们家得再小心一些。”
四人又简单聊了一会儿,就各自散去。郑言恭最后一个走,离开前他问世子:“父亲,咱们家从来只站皇帝那边,当今陛下不是昏庸无道之人。可再往后呢?太子可会是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