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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肆无力地瘫坐在凉爽的地面上,所有的疲惫和酸痛都找到了宣泄的出口,一股难以言喻的酸爽感从四肢起席卷全身。

他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试图开口对着上方明目张胆犯贱的小剑剑说些什么,却发现喉咙干渴得如同被火焰灼烧。

他无奈只能选择沉默,却还是不肯服输地朝小剑剑伸出中指。

“喝水,但别喝太急,容易出事。”

随着李晓禾的动作,姜肆准确地伸出右手,掌心微微一旋,稳稳地接住扔过来的矿泉水。

水瓶表面还带着几分冰凉,触感直接通过手心传递到心底,几口水下肚,让姜肆整个人都为之一振。

他不断地拽着衣领散热,轻轻吐出一口浊气,将一下午积聚在胸中的压力与紧绷感的释放。

脸上紧绷的肌肉逐渐放松,姜肆的大脑也终于不再嗡嗡作响。

李晓禾的训练强度比霍军大太多了,中间都不带休息的,再没天赋的人在这高压之下都能练出肌肉记忆。

他的双手放在背后撑在地面上,思绪乱飞,小剑剑时不时地拿着剑柄往他身上戳,身上的宝石让他觉得有点膈。

侧眸扫向剑刃之上隐约可见的细密纹理,姜肆眼皮一掀,突然想起霍军的灵宝从来都没出现过,一直以来手上出现的都是总局制造的武器。

转头看向一旁正在挨个擦拭墙上武器的李晓禾,提出了自己长久以来的疑惑。

闻言,李晓禾手上的动作顿住,沉默了半晌,额前的碎发耷拉在眉眼处,叹了口气后喉咙发出轻微的颤音。

一旁的小剑剑很识趣地飞到她身边,静静地倚靠在李晓禾手边。

“霍队之前仅剩队友……在一次战斗中集体牺牲,小队只剩下他,所以才被总局任命为堰北分署的握剑人队长。”

摸了摸小剑剑的剑身,李晓禾垂首,练武室内流通的空气吹动着她的发丝,两鬓的碎发不听话的贴在脸上。

她转过身,后腰靠着桌子,将手上的布巾随手放在手边。

“霍队的灵宝就在那次战斗中失去灵智,变为了普通文物,按照总局多数认可的说法,自身的一切不再与天地间流转相通。”

总局统一的说法是,万物虽有灵,但区别死物与活物的,在于智。

花木有灵,可汲取天地养分,自身的一切也在天地间流转,自然有智,动物亦然,自然不是死物。

灵宝自身储纳的灵都会被锁住,但灵宝可以选择强制打开锁,后果便是失去灵智变为普通的文物,且不再会有生出灵智的机会。

而失去灵宝的屋里人境界便很难提升,毕竟他们还能够再出手的次数有限,很难在战斗中打破境界壁垒。

所以总局按照年份递序划分的四大境、三小阶,是只有在极其理想的情况下才能达到的。

姜肆愣愣地看着李晓禾,眼神里透露着难以掩饰的震惊之色,他坐在李晓禾身边,久久沉默不语。

他从没有想过,在堰北分署像父亲一般的霍军过往是这般的悲痛。

蓦地,姜肆想到了之前训练时见过霍军的刀,那个刀中的灵体若有若无,似乎快要消散了。

“灵体消散……灵回归世间。”

姜肆眸中闪过一丝担忧,有些失措地喃喃道,睫毛垂下。

这不就意味着……

意味着霍军手里的那把刀,在灵体全部消散的那一刻就会变为普通的武器,就不能再对诡有一丝一毫的威胁!

看到姜肆的反应,李晓禾意料之中地点了点头,扎起的马尾擦过后脖,握着小剑剑的手不禁紧了几分。

“对,霍队应当只能再参与一次战斗了,所以从一年前开始,出手的一直是我们三个,仅剩的这一次机会很宝贵,我不敌的时候才能让霍队出手。”

护华司铸造武器的过程很困难,并且相比攻击型灵宝要稍差些。

故而屋里人会先尝试与攻击型灵宝缔结契约,若不成功则给予护华司制造的武器。

所以像邹绵绵与沈念这样的,除了灵宝外还额外拥有一件武器,毕竟他们也是要与精战斗的,只是出手的机会少,多数时间都是在打辅助。

而拥有攻击型灵宝的屋里人,在灵宝失去灵智变为普通文物后,护华司便会给予自己制造的武器,但只有一次。

有些握剑人会在失去灵宝后直接选择转职成为执笔人。

而像霍军这样武器的灵体即将消散的握剑人,若是在武器灵体彻底消失时还没有牺牲便会被强制转职为执笔人。

当然,也可选择锁灵离开,总局会让你的后半辈子过得无忧。

护华司这一强制要求并非冷血无情,而是因为大多数的握剑人都无法忍受武器中灵体消散的过程——

每一次出手都会加速自己的战友的消失,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在自己的手里又死一次。

尽管总局不支持这样的说法,但大家还是默认这一观点。

“霍队……以他的性子,大概率会选择转职吧。”

姜肆率先打破沉默,酸胀的手臂有所缓解,望着李晓禾柔和的侧脸,脸上也不由自主地带上几分怅惘。

李晓禾点头,对于这个浅显的答案不由得露出一抹苦笑,随即,她仰起头盯着天花板,语气有些惆怅。

“但我其实更希望他锁灵,忘记一切做回普通人,在这里这么久你也看到了,就我们这份破工作,可能连着一个月都没任务,闲得要死。

但唯一的问题就是哪怕你没任务,也不能随意地离开所在分署,所以算下来,屋里人每年只能回去几次。

霍队的女儿就只比你大三岁,比我还小,他一直对他女儿与夫人很愧疚,他女儿高考时,自己都没顾上。

前半辈子兢兢业业地献给大夏,后半辈子回家弥补家人,他走了不还有我们这些年轻的顶上。”

听着李晓禾的话,姜肆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墙上、霍军平日里舞的三把刀上面。

刀柄玄黑,都有很明显的磨损痕迹。

“晓禾姐,霍队还是放心不下你们,想以执笔人的身份再与你们并肩作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