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远及近的声音很快吸引了宿礼柯他们的注意。
众人顺着声音来源望去,就见脚踩风火轮的哪吒化出六只胳膊,两只抱臂,两只拿着火尖枪和混天绫,还有两只提溜着一道黑影。
仔细瞧去,那道黑影是件宽大的黑袍子,黑袍下掩盖着一架骷髅,骷髅还紧紧抱着一把镰刀。
不过三秒,哪吒提溜着黑骷髅飞到郁时跟前,将其往地上一丢。
“唉哟!”
黑袍骷髅摔倒在地里,白花花的骨头在海滩里带起一阵沙土。
“你这东方神,好没礼貌!”黑袍骷髅操着一口蹩脚的中文,磕磕绊绊的爬起来,拍掉衣袍上的沙。
宿礼柯等人把黑袍骷髅看清楚后,瞬间瞪大双眼。
“卧槽,死神?!”
“真骷髅啊?不是模型机器人?”
“我靠,死神不是西方的吗?怎么跑宝岛来了?”
听见有人认出自己,死神咳嗽一声,理了理自己的黑袍子,想要端出一副高深莫测的冷酷死神形象。
下一秒,死神对上郁时的目光。
“伊比利斯。”郁时喊出死神的名字,“你怎么在这儿?”
伊比利斯缓过神,当即高兴地挥了挥自己骨节分明的手,“哟,是你啊闻小姐,许久不见,你又变漂亮了。”
周围的人听见郁时竟然和西方死神认识,看向郁时的眼神更加敬佩了。
打完招呼,伊比利斯解释道:“老黑说这边有俺们欧洲的鬼,让我自己来抓,我就上来了,结果鬼没抓到,就被你们这儿的那吒当鬼抓了。”
“是哪吒!你个脑瘫!”
哪吒一巴掌往伊比利斯的后脑勺呼去,发出一道清脆的“哐”。
伊比利斯本就是一身骷髅,这一下对他来说没感觉,反倒是把哪吒的手掌打红了。
哪吒疼得倒吸一口气,看着自己泛红掌心,怒火中烧,三昧真火的火苗瞬间出现在他手中。
“你,找,死!”
“哪吒。”郁时扶额苦笑,“行了,消消气,别和西方神一般见识,他学中文也没多久,还是个文盲。”
伊比利斯连忙点头,下巴跟脱臼似的,一上一下的晃。
“对对对,我是个文盲,不识字啊。”
郁时没想到伊比利斯应得这么顺口,眼神复杂的看了他一眼,又朝哪吒低声安抚道:“别和他一般见识了,回去我给你发奖金。”
哪吒愤怒的眼神一顿,大眼珠子转向郁时,“真的?”
“当然。”郁时点头,“不过要等任务完成后,奖金才能发。”
“多少?”哪吒问。
郁时悄咪咪比出五根手指,没有多说。
哪吒思索两秒,果断收起三昧真火和多出的四肢手臂,开始催促,“那快点吧。”
郁时嘴角抽了抽,抬脚示意他们跟着自己往前走。
伊比利斯小心翼翼的绕到郁时左手边,和哪吒隔开,抱着镰刀亦步亦趋的走。
郁时注意到伊比利斯的动作,忍不住问哪吒:“你抓伊比利斯做什么?他就是来收鬼而已嘛。”
“那我怎么知道他是来收鬼的?”哪吒满不在意道:“你瞅他那样,比妖怪还妖怪,比恶鬼还恶鬼,挥着把镰刀到处吓人,我没一把火烧了他都是我仁慈了。”
听见哪吒要一把火烧了自己,伊比利斯抖了三抖,死死抱住镰刀,委屈巴巴的低着头。
“我长这样怎么了嘛……”
镰刀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
倒八辈子霉跟了个怂包主人。
郁时:“……”
哪吒到底是天庭杀神哈,几句话就把西方死神吓成鹌鹑。
“伊比利斯。”郁时道:“先前的妖怪恶鬼已经被收完了,你要不……”
快逃吧。
伊比利斯摇摇头,“还有两个人的魂没收。”
郁时闻言微愣,想起保安堂里是有几个外国人,了然点头。
“请问是哪两位要被勾魂?”
伊比利斯想了想,从衣兜里掏出一张皱皱巴巴的纸,上面密密麻麻写着死者基本信息。
“卢卡斯·莫雷诺和大卫·拉米雷斯。”伊比利斯照着纸念道:“死亡名单上有他们的名字,我需要把他们带走。”
郁时眼神微顿,说:“伊比利斯,恐怕你暂时不能把他们的魂带走。”
“why?”
伊比利斯瞪着俩空空荡荡的眼眶,郁时却从中感受到了伊比利斯的茫然。
她解释道:“刚才发生的百鬼夜行,你已经看见了。他们是始作俑者之一,我需要把他们带回京都作为人证。”
伊比利斯不太懂郁时说的那些事,但是听见自己无法勾魂,思索片刻,说:“我能先跟去看看吗?”
“如果方便,我要在他们身上留个标记,等你不用了再通知我,我来带他们走。”
“当然可以。”郁时爽快应道:“多谢。”
伊比利斯摆摆手,表示没什么。
跟在后面的调查员们安静听着郁时和伊比利斯的对话。
看向郁时的眼神里,崇拜和钦佩满得快要溢出来。
他们知道自家小老大很厉害,没想到这么厉害。
让死神等,死神还真就等了?
牛的嘞。
从广场上保安堂,郁时一行人需要路过毛红镇的主大街。
只见街道两旁的店铺上,还残留着妖怪恶鬼凌虐的痕迹。
有利爪划出深深的沟壑,有沾染上的不明黏液,招牌摇摇欲坠,绳索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那些紧闭的门窗里,隐隐约约地能听见居民的声音,或欢呼或哭泣,或劫后余生后对神明的感激。
当地警方和海警、调查员们取得联系,正在合作统计受伤人员。
郁时上山时,刚好瞧见林悦搀扶着一位受伤的居民配合调查员工作。
林悦似有所感的望来,与郁时对上。
看着走在众人前方的郁时,林悦一愣。
暖黄的路灯下,郁时好似被众星捧月,身姿挺拔,衣摆飞扬。
在林悦呆愣的凝望中,郁时微微颔首,笑容和煦。
兀地,林悦的脸颊上泛起绯红,她快速点头,转身扶着伤患。
过了一会儿,林悦侧头再次看向郁时的方向。
狂风暴雨已经结束,天空被洗刷得澄澈干净,不见一丝杂质,像块巨大的琉璃。
厚重的乌云尚未完全散尽,丝丝缕缕地飘浮着,但破晓即将到来,微光穿过乌云,一束一束洒下。
就那么巧妙的、精准的,洒在郁时身上。
为她镶嵌一圈朦胧的金边。
一群人很快来到保安堂。
先前紧闭的门,此时已经塌了一半。瓦片掉落满地,墙壁上到处是缝隙,石灯笼落在地上四分五裂。
走进门内,院子中央那一排又一排的白色灯笼倒在地上,沾满泥土。
郁时冷漠地扫过保安堂的一切,带着众人往后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