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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邵青锋请了半天假,跟林红樱去登记结婚。

林红樱没把崔妍来找过她这个小插曲告诉邵青锋。

登记结婚的步骤远比想象中要简单,两个人拿着结婚申请,还有双方单位开的介绍信去民政局。

这年头结婚登记甚至没有拍照的程序,到手的是一张类似奖状的证明。

那张结婚证明被邵青锋塞到牛皮纸文件袋里,他便带了林红樱去百货商店。

林红樱穿的仍旧是男款的军大衣,虽然棉袄又大又宽松还很保暖,但中间是空的很容易灌风。

邵青锋带林红樱去了高档商品区,他的目光逐一扫过去,挑选了一件稍微合身的女士棉袄外套。

颜色是朴素的莱茵蓝,很有版型,林红樱一眼就相中了。

她问售货员:“同志,这件衣服多少钱?”

不知是不是因为今天身边多了个邵青峰的缘故,售货员的态度很好,“这件是仿毛熊的时髦款,填充物是纯棉的,面料是硬挺有型的化纤,不容易浸水,还带一条水貂衣领,料子好,一件衣服穿三十年都不变形。”

“衣服要五十块,同志,咱们这边是高档服饰,不要布票的,你有带够钱吗?”

昂贵的价格令林红樱瞬间咋舌,一件衣服快顶一个月的工资了。

这个时期,全国上下估计也就东北这种工业城市有这样的消费能力吧。

林红樱摸了摸那水貂毛是真的顺滑,贵也是真的贵,她恋恋不舍地放下了衣服,想着等系统升级了,拿怨念兑一件衣服。

她惋惜地把大衣退了回去。

邵青锋却爽快地付了钱,叫人包起来。

售货员见到邵青锋那张英俊的面庞,心下一荡,又见他付钱爽快干脆利落,更是倾慕。

只是再看看他身旁站着的林红樱,她心中有如秋风扫落叶般地惋惜:这年头帅哥怎么都那么早就有媳妇了!

邵青锋又给林红樱挑了冬夏两双鞋子,添了若干双袜子,一双手套,三款布料,每一款能做1~3件衣服。

光是票券就用掉了厚厚的一沓。

毕竟林红樱当时只带了两三件破衣服,几乎是双手空荡荡来部队投奔,很多生活用品都要买。

邵青锋眉头都不皱一下,付款时候干脆利落,掏钱的动作比刷卡还麻利,这令林红樱心头好感大增。

虽说他们是不情不愿的包办婚姻,但他态度端正,该准备的东西都会准备,比普通人结婚还要充分。

邵青峰又带了林红樱去另一个高档柜台,挑只女士手表,林红樱头大地婉拒,“这个就算了。”

这个可是“大件”,按他这买买买的架势,一天下来就能败掉大几百块。

邵青锋大方地说:“爷爷给了我们一千块钱用于结婚,你不用担心。”

“你以后上班有个表方便些。”

“再买辆单车给你吧,以后出门要用到。收音机原本也该买,不过我那已经有一台了,是前年才买的……”邵青锋随口问:“你会用缝纫机吗?”

敢情他还是今天是冲着凑够“三转一响”去的。

林红樱摇头,果断地说:“缝纫机我不会用,收音机用以前的就行,手表等我上班后自己买。”

考虑到手表、单车确实是必需品,邵青锋便给林红樱买了这两样。

这个年代的人把单车、手表看成身份、地位的象征,林红樱戴上表后发现别人看她的目光顿时不一样了。

他们原本嫌弃挑剔的目光,全都变成了羡慕。

要不怎么说手表是身份地位的象征?

买了两样大件,邵青锋又买了一床新的棉被,他疯狂扫货的手才停下。

“嗯,今天暂时就这些了。钱给你,缺什么自己买就是。”

“我找人打听过,下周农垦农场就招工。你的户口已经迁过来,可以直接去参加考试。需要帮你买点资料吗?”

林红樱摇头,“我已经参加过第一轮招工了,考试结果这几天应该会出来。”

“参加过了?”邵青峰皱眉。

林红樱补充道:“我报的是技术岗。”

邵青峰一怔,报的技术岗?虽然心下有些意外,但他却没问。

林红樱继续说:“书就不用了。我爷爷的朋友是着名的农学专家,早些年留过洋的,他的手稿笔记和书我都看过,考试问题不大。”

邵青锋对林红樱的说辞并不怀疑,据他了解,林红樱的爷爷以前是大地主,当年打仗打到他们那边时,林爷爷不仅救了邵老爷子,还慷慨地变卖了祖产资助部队。

后来没有了地主,林爷爷带全家回到乡下隐姓埋名种田耕读。

林红樱的父亲疑似消失了两年,对外公开是去劳改了。但部队调查他的档案时查到的是“绝密”,连邵青锋也无权知道老丈人在做什么。

“绝密”是国家的最高保密级别,部队查到这里的时候都查麻了。

邵青锋的结婚申请就因为岳父卡了足足一个多月,查证后没问题才通过了申请。

看来,林家没有他想象中糟糕。

邵青锋沉声道:“我们情况比较特殊,你属于远嫁,结婚很可能无法请你的家人来吃喜酒,有些委屈你……”

他话音一转,“但我有十天的探亲的婚假,年后可以去探望他们。”

林红樱点点头。

邵青锋在高档食品柜挑了十斤喜糖,酥糖、奶糖、水果硬糖、麦芽糖都抓了一把,给林红樱拎着随便吃。

林红樱早就过了吃糖的年纪,但是糖拎在手里,这个身体极度地缺糖分、诚实得不得了,强烈的欲望驱使她忍吃了一颗。

白乎乎的奶糖融入舌尖,奶糖甜腻腻的香气俘获了她。公交车一路坐到目的地,她还在吃着糖。

……

邵家。

邵家人知道林岚去黑省探望儿子,周末的家宴讨论了这件事。

壁炉烧得暖烘烘的,收音机低声地放着广播的天气预报,保姆在一旁切水果。

老爷子倒了一杯特供的白酒,特意问儿媳妇:“林家那丫头过得还好吗?上次小禾带着几个孩子去,把人家吓坏了,你没这么干吧?”

邵青锋的姑姑邵秉禾抗议,“爸,你瞧你说的,我那是关心小峰的人生大事。”

林岚不置一词,脑海中浮现起林红樱。

表面上人看着挺随和有礼貌,骨子里却是寸步不让,极为有主见。哪里能叫人欺负了去?

她有些好奇邵青禾怎么欺负林红樱的。

邵老爷子想起儿媳妇这趟的目的,又问:“那丫头工作落实了?”

林岚淡淡地道:“嗯,她决定去农场工作。”

邵秉禾喝着的汤险些喷了出来,当即站了起来:“什么,农场?”

邵老爷子意外地抬头看她,“这是你给她安排的?”

他皱皱眉道:“怎么安排了农场,农场太辛苦了。”

林岚摇头,“不是我安排的,是她自己选的,倒是我多管闲事了。”

邵秉禾诧异地说,“去农场?她去农场做什么,真是要闹出笑话了!”

她自上次见过林红樱后就大失所望。

邵青锋表哥和表妹都在场,上一次跟随老爷子亲自去过黑省。

两个年轻人对视了一眼,双方都从彼此的眼睛里看到了意外。

刘琛忍不住帮表弟说话:“外公,我看青峰不像喜欢林红樱的样子,现在国家都提倡自由恋爱了。”

要不是他已经结婚了,恰好岁数又大上两岁,林红樱这门亲事岂不是有可能落到自己头上?这么一想,刘琛就能切实感受到表弟的苦逼。

刘珍双手完全张开比划了一下,“上次我看见表哥跟她坐得有……有那么长的距离。”

“一个是留过洋喝过墨水的,一个是农村务农的……思想上差距也是挺大的。”

邵老爷子把碗放下,脸上的笑意没了,“做人不能忘本。”

“当年人家林家老爷子亲自把我背到地窖里,敌人的刺刀就扎在喉咙都没出卖我。没有林家老爷子,今天我这老东西不是在田里种地,就是埋在田里。你们还有份嫌弃他孙女?”

“农场怎么了,农场也是个锻炼人好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