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小时后,飞机抵达京都。
兴许是润喉糖的奇效,井上正彦不再咳嗽了,气色也好了不少。
容卿清醒了,准备下飞机。
堂叔说派人来接她,直接先去公司。
飞机落地,滑行结束,他们头等舱的乘客要先行离开。
容卿起身,要准备拿自己二十寸的小行李箱,箱子里装了不少东西,比较沉重,在取下来的时候,一只手帮她托住了。
井上正彦个子很高,虽看着有些病怏怏的,但力气却不小。
一只手托着行李箱,轻松的帮她拿取了下来。
都没有给她什么反应的机会。
容卿唇瓣动了动,有些不大情愿的蹦出了俩字:“谢了。”
井上正彦没有说话。
容卿拎着行李离开,出了机场后,和来接她的司机打起了电话。
京都很热,烈日晃眼。
“喂,张助理,我到了,在出口大厅3号口,你……”
“砰!”
还不等她说完,不远处突然传来了一声沉重的闷响。
容卿视线下意识看过去,然,她不知看到了什么,眼瞳顿时放大。
十米开外,一身着黑色衬衫的男子倒在地上,陷入了昏迷,旁边静置着他的行李。
……
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味,三人间病房里,时不时有病人家属、朋友过来探访。
井上正彦眉头微动了下,随后缓缓睁开眼。
有些被吵醒了。
不过当他意识逐渐恢复过来后,望着周围的一切,他眼底有些迷茫。
这是在……医院?
有人将他送到了医院。
眼下,就在他脑袋还有些昏沉的时候,就看见从门外走进来了一抹纤瘦高挑的身影。
容卿拿着手机放在耳边,边走进来,边道:
“……嗯,好的,临时有点小情况,我尽快过去…”
她今天穿着件军绿色短裤,上身是件同色系的t恤,腰间是一条做旧的牛皮腰带,脚上踩着一双棕色高帮马丁靴。
腿长,手臂也纤长,她本身就白,这个颜色衬得她更白皙了,或许是温度有些热,她脸上还透着些红润之色,看起来很健康。
又随手拨弄了下海藻般的黑色长发,举手投足间都透着飒气,又风情万种的气息。
给病房里的人都看愣住了。
也包括,井上正彦。
不过相比其他人,他虽目不转睛,神情却更为平静。
是她。
她救了自己。
容卿看到他醒了,目光和他对视着,话却是对着手机里的人道:
“有人欠了我的钱,总要拿回来再说,我先挂了,晚会儿见。”
挂断电话后,容卿抬眸:
“怎么样,听到了吧,有钱的话,先把我垫给的医药费结一下,我还有事要忙。”
井上正彦拳头虚握在床边,轻咳了声:
“谢谢你救了我,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一共花了多少钱?”
容卿走过去,递给他一张账单。
井上正彦扫了一眼后,淡淡道:“如果是单人间的病房就好了。”
这里很吵。
容卿皱眉:“要什么自行车,我都已经先垫付了那么多。”
井上眼底不解:“……自行车?我没要。”
容卿闻言,顿时一口气憋滞在了嗓子眼里。
好吧。
这个“自行车”的梗,作为一个外国人的确不清楚。
眼下,井下没有立刻给她打钱,而是直接打了个电话,用日语说着什么。
容卿面不改色,她听懂了。
让他的人过来送钱而已。
井上再看向她时,语气淡淡道:
“我朋友会送现金过来,感谢你的帮助,不知可否,知道你的名字?”
容卿揉了揉眉心,有些不耐的道:
“知道了又能如何?以后也不会再见了。”
井上则沉默了,被拒绝后,脸上一时也看不出任何异样情绪。
他安安静静的坐在病床上,外面的阳光散落下来,发丝、睫毛上都承接着落下的柔光。
不得不说,他长得比较精致。
是那种骨相出色的男人。
只是兴许是看多了叶景润的模样,井上在容卿这里也只是普通人。
半晌,井上才缓缓来了句,似在解释:
“不好意思,是我唐突了,我只是看您这位女士,和我的母亲长得有几分相似。”
容卿一听,下意识反驳:
“怎么可能?我祖祖辈辈都是中国人,没有一点混血元素。”
井上闻言,唇边浮现了一抹淡淡的,温和的笑:
“我母亲也是中国人。”
父亲是日本人,他是混血。
容卿听着他的回答,顿时哑然了。
这会儿,门外也迅速赶来了一位中年男人,急匆匆的,担心极了的模样。
当他看到井上正彦靠在病床上、完好无碍的时候,他这才深深喘息了口气:
“少爷,还好您没事。”
井上则是淡定许多,示意他付钱。
他的助理立刻从包里取出一沓现金,足有上万块。
容卿挑眉:“干什么,钱多了。”
助理九十度鞠躬:“这位女士,感谢您的帮助,这只是对您表达的一点酬谢。”
容卿闻言,也没再回复什么。
只是从一万块里抽出了自己报销的费用,随后将剩余的扔在床上,直接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她救他,不在乎那些医药费。
只是她的内心,隐隐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天城的机场,出现了日国人。
这让她不得不想起了阿丁、田中那些人。
是不是,自己在发生了那么多事情后,开始胡思乱想了?
容卿在医院走廊里,都要走到电梯处了,又蓦的定住了脚步。
她神色有些微妙。
随后,她又转身走了回去。
病床里一共三个休息的病人,时不时还有家属出没。
井上正彦在最里面的位置,病床一侧还隔着蓝色的帘子。
容卿就这样走进去后,他们也并未察觉。
就在容卿即将出现在他们面前时——
她听到了中年男人用日语道:
“安排好人了,不出意外的话,那个教授明天就会死。”
井上正彦之前的淡淡平和的声音,不知何时,早已荡然无存。
音色极为冷漠起来:
“和他一起的女人也不能放过。”
中年男人道:“收到,但她现在不见了,可能已经离开那里,去了其他的城市,我们的人在查找她的踪迹,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
隔着帘子,听懂了这一番话的容卿:“……”
蓝色的帘子晃动了下,帘子底部似有一个鞋子隐隐出现在那里。
井上正彦目光看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