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济民看向他:“这是你母亲?”
“是。”
陶济民皱眉,他对于陆竹是有一定了解的,他为人正直,有勇有谋,是难得的能臣。
可是被他否认的母亲却上了天幕,委实是不可思议。
陶济民道:“可是根据前几个上榜的人物来看,能上榜的都是仁善之辈,你对你母亲肯定有误会。”
陆竹皱眉,他对过去的事记得清清楚楚,他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误会她的地方。
就算谷星唤受了冤屈,也绝对和他无关。
她或许不像詹小霞那么恶毒,可也差不多了。
她也是几乎毁了他,若不是他足够坚强,他就不可能站在这里。
“首先,是她杀了我的亲生母亲,她才得以嫁给我的父亲。”陆竹说道。
而在天幕上出现了一个形容枯槁的妇人,她头发花白,目光浑浊。她蜷缩着,瘦得只剩皮包骨的手紧紧抓着床沿,似乎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画面一黑,随后有了光亮。
陆家是京城首富,盛极一时。
一间温馨的卧房里,两个女子聚在一起,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逗着一个刚刚出生的孩子。
其中一个面容憔悴,但笑容却十分的慈爱。
另一个也笑着,更多却是看到好玩的东西,觉得十分新鲜。
*
陆竹说道:“那是我娘亲苏娴诗,另一个便是谷星唤,她们原是好友,可谷星唤却为了嫁给我父亲,害死了我娘。”
*
谷星唤用手戳了戳孩子肉乎乎的脸颊:“干儿子,快哭一个给干娘看。”
小陆竹不理她,苏娴诗拍了一下她的手:“哪里有你这样当干娘的,乖竹儿,别生气,你干娘是逗你的。”
谷星唤便收了手趴在床边看着小陆竹:“小竹儿长得真是俊,长大了肯定迷倒长安的少女。”
苏娴诗道:“你这么喜欢孩子,就快些嫁人吧。我看那谢秀才对你有意,你不如就嫁给他吧。他学识出众,将来必定会中举人,到时候你就是举人夫人了。”
谷星唤脸颊微红,低头逗着小陆竹:“才没有,我才不要嫁给他,书呆子一个不解风情。”
*
陆竹道:“谢秀才便是如今的大理寺少卿谢雅树,只是当时谢少卿不过一介穷书生而已,谷星唤自然看不上他。”
一旁的谢雅树沉默无言,的确当时他上门求亲,她却执意要嫁给陆竹的父亲陆俭。
不过这都是过去的事了,她如今或是受了冤屈,又或是怎样,都与他没有关系。
*
苏娴诗生完孩子之后恶露不止,人快速憔悴。
苏娴诗自知自己的情况不好,整日以泪洗面。
谷星唤对她的情况忧心不已:“诗诗,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你得快好起来,你还得看着小竹儿长大呢。”
苏娴诗紧紧握住她的手:“星星,我知道我快不行,我唯一放不下的只有竹儿,我娘家靠不住,我求你帮我照看他!”
谷星唤流着泪道:“那是你儿子,要照看你自己照看,我还是黄花大闺女,谁要帮你带孩子。”
*
陆竹看着这一幕,眼里闪过一丝恨意:“你看,她多么的虚伪,明明是她害死的母亲,却假惺惺在她面前哭。可恨母亲至死也不知道她的真面目。”
一旁的墨倾池道:“你这话就说错了,我观你母亲的面相,应该确实是产后恶露不止,身体太过虚弱才导致的死亡。她的死与谷星唤无关。”
陆竹恨声道:“那也绝对是她设计让母亲恶露不止,最终含恨而终。”
墨倾池瞅了他一眼,这小子成见太深啊。
*
苏娴诗还没出月子就死了,陆俭迫不及待求娶谷星唤。
谷星唤时常来陆府,陆俭早就这个漂亮的小娘子垂涎三尺,如今苏娴诗死了,他便对谷星唤伸出魔爪。
人们都以为她不会同意,可没想到她竟然同意了。
她的父母也是商贾,对陆俭有些了解,极力反对她嫁给陆俭。
她的父亲道:“你别是为了气谢家那小子吧?他傻是傻了点,但人是真不错。”
谷星唤摇头:“没有,女儿不会做那种事,女儿不喜欢谢秀才,爹替我回绝了吧。”
她的母亲问道:“你之前经常与我们说,陆俭外表看着是正人君子,实际上却十分不堪,并非良配,你为什么要嫁给他?”
谷星唤道:“诗诗临死前叫照顾好小竹儿,我若是嫁给了别人,还怎么照顾他?”
她的母亲怔怔道:“那你也不应该拿自己的终生大事开玩笑啊,你和诗诗要好,但也没必要为了她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
谷星唤跪在父母面前:“我与诗诗情同姐妹,我承诺她的事,就一定会做到,求父亲母亲成全我!”
谷父怒道:“你这是执迷不悟!他陆竹重要,你自己的人生就不重要了吗?”
谷母哀求道:“星星,你别这么犟,陆家是大户人家,缺不了那孩子吃穿的,你偶尔去看看他过得好不好就罢了。”
谷星唤摇头:“陆家盛极必衰,没有陪在小竹儿身边我不放心!”
谷父怒极:“如果你执意要嫁给陆俭,你就不再是我的女儿!”
谷星唤立刻磕了三个响头:“谢父亲成全。”
*
所有人尽皆默然,陆竹说谷星唤是为了荣华富贵才嫁给他父亲的,可没想到事实竟是如此。
她仅仅只是为了守在陆竹的身边。
她害怕陆竹受到欺凌,宁愿毁了自己的姻缘。
女子之间的友情,竟也能如此深厚,令人动容。
“不对!不是这样的!”陆竹大声喊道,“她是为了陆家的荣华富贵才嫁给我的父亲,她还害死了我的母亲!”
“陆御史,请冷静。”陶济民说道,他没有过多的苛责他,如果他认定的事和事实相差太多,他也会和他一样。
陆竹深吸了一口气,冷静了下来:“请陛下恕罪。”
陶济民道:“如今看来谷星唤并没有对不起你,你或许对她有所误解。”
陆竹沉思片刻道:“不会。或许她一开始的确是为了照顾我而嫁给父亲,可她后来初心变了。后来陆家发生变故,父亲死去,她却拿着家里最后的银钱去赌坊!把陆家最后的银子全部输光。让我们一家住进延祚坊,照顾我?她就是这么照顾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