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姜笙给程瑾年倒了一杯热水，他伸手接的时候露出来的手上是密密麻麻纵横交错的伤疤。
姜笙眼底微酸，别开眼。
程瑾年一直没说话，他耳边是外面两个小姑娘叽叽喳喳的声音。
“你怎么来这里了？”程瑾年回来的消息，估计顾明华还不知道呢。
“明华……你姐，她还好吗？”程瑾年捧着搪瓷缸子，终于开口。
他声音暗哑，带着些许滋滋啦啦的声音。
姜笙看着他，眉头狠狠一皱，“你……”
话还没出口，她忍住了，深吸一口气，“挺好的，你来看她，没事吧？”
这话程瑾年听得懂，他扯了一下嘴角，估计是想笑，但脸上都是胡子，而且姜笙才看到，他左边脸颊有一道疤，从嘴角一直到耳根，好像整张脸都被切开了一样。
他面容更加僵硬。
“没事，我家里也……没事。”
姜笙看着他，她记忆中的程瑾年一身正气，和眼前这个……天差地别。
如果不是她相信自己认人的本事，也会怀疑。
程瑾年这几年究竟经历了什么？
“你为什么不光明正大去我姐那里？”
程瑾年抿嘴没说话，姜笙却明白了。
他这副样子，估计还没来得及收拾自己就跑过来了，怕吓到顾明华。
姜笙叹了口气，“隔壁就是她住的地方，对了，门口那个……”
她指着希希，程瑾年下意识的看过去。
此刻小姑娘和颜颜不知道说了什么，两人仰头哈哈大笑，笑声奶声奶气的，清脆悦耳。
头上的小辫子一闪一闪的，晃得程瑾年眼睛有些疼。
“你女儿，明华姐给你生的女儿，她叫希希，希望的希。”
程瑾年一个铁血铮铮的男人，霎时间红了眼眶，眼尾的猩红，像是下一刻便要滴血了一般。
姜笙叹气，“你收拾一下，明华姐不怕，希希还小，你也不想希希见自己爸爸第一面印象就……”
程瑾年有些慌乱，茫然，然后环顾四周。
他浑身紧绷，不是对姜笙不信任，陌生的环境使然，骨子里下意识的防备。
姜笙摇了摇头，“我叫明华姐来接你。”
“不，不用，我过去。”
姜笙没说什么，看着程瑾年的背影，只觉得恍如隔世。
不过回来就好。
回来就是天大的好事。
他避开了两个小姑娘，走到拐角，又回头看了一眼自己闺女，眼里的寒冰渐渐融化，春雪消融，大概具象化就是这个模样。
没多久，顾明华慌慌张张的跑过来，一把抱着希希就跑。
颜颜吓到了，刚要叫人，姜笙出现，“没事，希希家里有事呢。”
“姨姨吓到了我。”颜颜叹气，小脸上却有害怕的神情。
姜笙失笑，rua了一把她的脸，“我们颜颜胆子最大。”
“嗯呐，我天不怕地不怕。”
这丫头胆子是真大，挺好。
姜笙让闺女在一旁玩玩具，她开始看信。
信是哥哥们寄过来的，另外一封来自大西北。
看样子，大西北这边的里面有几张信纸，姜妍写了两张，其他的都是爸妈写的。
姜妍依旧说了父母的近况，没什么大事。
爸妈日子过得还行，虽然苦，但也有苦中作乐的时候。
一家子平平安安的，总会有相见的一天。
姜妍和顾锋把他们当成自己的家人在照顾，这俩人生了两个娃，两个儿子，姜笙早就把礼物送了过去。
她们经常有往来，虽说更多的是为了爸妈，但姜笙渐渐的觉得姜妍挺不错的。
两人颇有种臭味相投的感觉。
哥哥们寄过来的信就简洁明了很多了，隐晦的提了最近的暗流涌动。
也就一两句话，其他的都是报平安。
去年大哥出了个任务，好几个月联系不上，姜笙都不敢告诉爷爷他们。
还好最后平安无事，从那以后，姜笙让他们必须每个月一封信。
包裹是京都寄过来的，舅妈寄的，里面是她和外婆准备的东西。
生活用品，一应俱全。
一开始的时候外婆家没办法和她们联系，有人盯着。
今年放松了些，舅妈偶尔也会寄东西，写信过来。
“耶？有好吃的！”颜颜玩累了，看到拆开的包裹里有巧克力。
她最喜欢吃巧克力和大白兔奶糖啦。
姜笙给了她一块，“不能多吃，不然牙齿会坏的，里面长虫后会很疼。”
颜颜招手捂住脸颊，“……那我不吃了。”
她最怕疼了。
姜笙被自己闺女的给逗笑了，“你牙齿挺好的，好好保护的话不会坏，一块没事，吃吧。”
“真哒？”
“妈妈会骗你？”
是哒，妈妈从来不会骗她，小姑娘开心的吃着巧克力，“妈妈，拿一块给希希。”
她还想着刚才一起玩的希希呢。
“知道啦，小管家婆。”姜笙分了出来，不仅给希希，小胖墩也有份儿。
晚点秦野回来，他身后跟了一个尾巴。
姜笙眉头微挑，“吃饭吧。”
她做的饭菜很简单，但这年头都是纯天然的食物，而且卤肉还是从空间里拿出来的，其他的几个简单的菜也不容易出错。
秦野去洗手，路过姜笙的时候冲她使了个眼色。
姜笙微不可察的点头。
颜颜在吃鸡蛋羹拌饭，看到家里有客人，咧嘴笑，“周叔叔好！”
周洄回了个笑容，从口袋里摸了几颗糖给她，“颜颜吃饭真乖。”
自从家里有了小孩子，他身上经常带着糖。
颜颜也不客气，“谢谢周叔叔。”
她拿了糖也不吃，哒哒哒拿去自己的秘密基地藏着，然后跑回来吃饭。
“今天这么乖？”秦野拿了一瓶酒出来，挑眉。
“嗯呐，妈妈说糖吃多了牙齿会坏，会很痛。”
“对，不仅痛，牙齿还会变黑，很丑。”
秦野还不知道么？自己这个闺女，又怕痛又怕丑。
果然，小丫头脸都快皱成包子了。
她满脸抗拒，周洄轻笑，“不过少吃点，早晚注意牙齿清洁就好了，不会坏的，我们颜颜的小牙齿很白，很健康。”
颜颜笑，露出整洁的小白牙，“谢谢周叔叔，我会保护好我的牙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