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老师带的是12班,算不上好,但前提是与一中前面的班相比,要是与其他中学最好的班相比,绝对也是碾压级别的存在。
现在时间还早,班上同学没到齐,所以只能等等,苏怀谢绝了肖老师请她去办公室坐坐的好意,带着顾予继续散步。
\"没想到陈雨萧居然愿意回到一中任教。\"
不知道什么时候,顾予趁着苏怀不注意已经牵上了她的手,小心思再明显不过,苏怀只是笑笑,也任由她去了。
彼时两人走在食堂正前方的梧桐大道上,似乎每所学校都有一条名为梧桐大道的路,苏怀就读的初中也有。
换季落叶子往往最令人头疼,特别在下雨之后,清理起来非常麻烦。
不过这都是学生时期的烦恼了,现在想想根本算不得什么。
\"为什么这么说?\"
一中是全国排名前茅的高中,能在这里任教是个非常不错的选择,工资高,待遇好,就连社会地位也高,只是要求太过苛刻。
苏怀曾听一位朋友说起,一中老师如今最低学历要求是博士,一个博士教高中生,是不是有些太屈才了?
这是她当时的回答,朋友笑着说她这种反应很正常,然后又补充了一句,人家要求的不仅是博士,还必须是海归博士。
苏怀:......
那岂不是我都没法去一中教书了?
朋友笑的不行,调侃她说,如果按这个条件,你确实不行。
好吧,苏怀感觉自己被侮辱了,杀人又诛心。
顾予不知道苏怀在想什么,她理所应当地先代入为主,觉得陈雨萧当年因为太过高调,落了处分,应该讨厌一中才对。
现在回到这里上班,岂不是每时每刻都能回忆起当年出过的丑?
\"如果我是陈雨萧的话,肯定会很讨厌一中。\"
苏怀当即便领悟到她的意思,三分打趣,七分认真地问:\"如果当年我也拒绝你的话,那你会讨厌我吗?\"
这个问题令顾予陷入沉默,她似乎在认真思考。
柏油路上铺满了未清扫的落叶,脚踩在上面发出\"吱嘎...吱嘎\"的声响,听起来颇为治愈。
身边时不时经过的学生,好奇地打量她们几眼,便因时间不够匆匆回到教室。
头顶大片的梧桐叶和苍老磅礴的枝干替她们遮去了毒辣的阳光,奇迹般地竟觉得有些凉。
能在学校里这么悠闲惬意地散步,是苏怀到了大学都不敢贪恋的事情,她大学除了上课就泡在图书馆啃专业书籍。
在A大读了那么多年书,连校园都不熟,偶尔都还会迷路。
大概是少了一个像这样,愿意陪着自己闲逛的人,她想。
两手相握的掌心升起阵阵热意,皮肤与皮肤摩擦产生的奇特触感让苏怀感到陌生又熟悉。
良久之后,她听见身边的人用很低很低的声音说:\"我应该会讨厌你。\"
顾予想说的是,我会非常超级特别讨厌你,但她怕苏怀发火,这才换了个相对不那么尖锐的回答。
配上她软糯的嗓音,听起来更像是在撒娇。
苏怀僵了半秒,她以为顾予会说你拒绝我也没关系,毕竟以正常人的思维,都会这么想。
\"为什么?就因为我拒绝了你?可如果我不喜欢你的话,还要吊着你,那不应该才是最可恨的吗?\"
在她看来,感情是你情我愿的事,不喜欢当然要拒绝,照顾予这么说,那学校讨厌她的人岂不是很多?
顾予没她想的那么多,她低头盯着脚下,眼睁睁看着树叶在她们每一个脚步落下后,变成碎渣。
\"不是啊。\"她毫无征兆地侧仰起头,几缕光线透过树荫打在她的脸颊上,原本情绪不高的人瞬间变得生动许多。
俏皮可爱,苏怀在心中评价道,顾予顶着这么美艳性感的一张脸,行为却和小孩子一般无二,不是俏皮是什么。
\"是因为你对我太好了,对我那么好,就应该喜欢我,拒绝我就是伤害我,你伤害了我,我能不讨厌你吗?\"
顾予说的在理极了,让人找不出反驳的理由,苏怀勾唇,笑意溢出嗓子:\"那如果我现在拒绝你呢,你还会讨厌我吗?\"
\"这个...\"
她踌躇了一下,好看的五官皱在一块,低下头再次陷入思考。
苏怀看着她这副样子,心脏忍不住颤动,内心竟生出几分期待。
她会怎么回答呢?
还是讨厌吗,讨厌她亲了她又不负责,讨厌明明已经结婚了,却还要拒绝。
想起先前面对陈雨萧的询问,顾予傲娇地说出那句,我们结婚了,苏怀悸动的心便久久不能平复。
上学那会,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她们在一起这事顾予不让告诉任何人。
连姜若棠都是通过细枝末节的琐碎拼凑出答案,跑来质问,苏怀不得已才承认。
那时候苏怀面对这段感情也不自信,在爱人面前,总会觉得自己不够格不够优秀,配不上对方,哪怕她已经是完美到无可挑剔,可总觉得还是不够。
不然顾予为什么不愿意向别人承认,她们之间的关系。
对待爱情,饶是苏怀都不能免俗,她同样会胡思乱想,会害怕顾予是不是对她不感兴趣了,会没有安全感。
所有的好都是名为爱的滤镜,别人看顾予,说她是垃圾桶里的臭虫,苏怀看顾予,她就是圣洁的九天仙女。
人生头一次听顾予大方向别人承认她们之间的关系,她能不高兴么?
两人牵着手又走了十多米远,顾予才闷闷道:
\"我不会讨厌你的。\"
你应该讨厌我才对。
她低着头不敢和苏怀对视,心虚又紧张,连手指都不禁捏紧。
明明是她对苏怀表的白,却是她抛弃的苏怀,顾予觉得自己真不是个人,一切都是她犯下的错,她没有资格讨厌苏怀,苏怀应该讨厌她才对。
\"算你还有点良心。\"苏怀嗔怪地说着。
这时一通电话打了进来,她不得不松开牵着顾予的手,从裤兜里拿出手机。
手心被凉风侵袭的触感格外清晰,顾予感觉空落落的,愤愤地想,这通电话怎么来的这么不及时,心里又将打电话的人骂了千百遍。
看着屏幕上显示的备注,苏怀愣了一秒,才接通。
这细微的变化自然没有逃过顾予的眼,她故意朝苏怀贴近了些,来自天生的第六感,直觉有猫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