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又大又黑的眼眸在见到血后,会发亮,比被太阳反射的雪还亮,也更刺眼。
李封阳是兴奋的。
人是沸腾的。
骨子里叫嚣着打死他们,犹如杀人狂魔一般。
在场的人只有害怕,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
如果陈斯酌在,只会心疼。
在李封阳再次举起拳都砸向快死的大高个时,被矮个子一把拦住,“我错了,求求你,放我们一命……”
他是个魔鬼!
李封阳是魔鬼!
他想把我们打死。
没有人会帮他们。
李封阳冰冷的声音再度响起,“哦,你想用你的命来替他是吗?”
男人惊惧摇头,连连后退,“不,不……”
李封阳嘴角勾笑,一拳一拳的打在人的身上,眼看着人快不行了。
“少爷,不能再打了。”
李封阳甩了甩发酸的手腕,又看着满手的血,从心底发出厌弃烦躁,像是对染上脏东西的厌烦。
他确实很烦,这些人的血很脏。
李封阳一伸手,保镖就知道他想要什么。
在大高个面前蹲下来,刀泛着冷光,捏着刀柄,像是看脏兮兮的恶狗似的,眼底的兴奋褪去,徒留一片凉薄。
用刀身拍了拍大高个的脸,甚至因为太锋利而划出血痕。
“其实我一直都知道你们的存在……”幽灵般的声音响起,大高个不受控制的尿了一地。
李封阳看着从裤裆溢出的黄色液体,眉头紧皱,爆了粗口,“玛德,就踏马这点胆量,还出来混。”
退后几步,转身离开,边走边说,“想保命最好再给我好好选择一次。”
李封阳也不知道他们还有没有用,留着迷惑视野也是可以的。
“弄到秦氏大楼去。”又对着旁边的保镖说道。
生活保镖开车,李封阳坐在副驾驶。
“少爷,我们回去吗?还是要先去医院?”
咔哒,点了一根烟,“去找小酌。”
躁动的灵魂需要人安抚。
生活保镖其实是陈斯酌安排的,不仅是照顾他的生活,还保护李封阳的人身安全。
李封阳抽着香烟,烟雾缭绕在车内,打开窗户,失了灵似的看着窗外发呆。
生活保镖觉得转变太大了。
这会的李封阳,又像从地狱里爬出来的神明,清冷绝尘,矜贵无双,慵懒随性的动作,偏偏他做出来又显得高贵帅气。
来到盛世,李封阳直接去了陈斯酌的办公室。
他现在的热度可谓是狗都能认出他来。
但凡见到他的工作人员,都悄悄的激动。
“扣扣。”
“进来!”
李封阳推门进去,陈斯酌吓了一跳。
小狗般的可怜巴巴的,埋在陈斯酌怀里,嗡声嗡气,“小酌,我好想你……”
陈斯酌看着他满手都是血,脸上也沾着些血迹,紧张得心都要跳出来了,“哪儿受伤了?快让我看看。”
早知道是这样就和他一起去医院了。
李封阳坚持不要陈斯酌跟着,现在又让他觉得很后悔。
陈斯酌小心的去拉他,又怕他身上有伤,也不敢太用力,只能低声哄着,“一会儿再抱,乖,我先看看。”
李封阳扭动两下身体,撒着娇,“不要,不要嘛……我要现在抱……”
刚刚打了一架,李封阳身体其实是有些脱力的。
见到陈斯酌,又似找到了靠山。
站在远处的生活保镖抱着李封阳的手套和衣服,这比他看见李封阳不要命的杀人还吓人。
这反差?这确定不是被人附身了?
陈斯酌也只能任由他抱着,不过还是站起身来,将人抱到沙发上,刚才被他身上的血吓了一跳,现在才发现他的身体很凉。
陈斯酌要吃人的目光落在生活保镖的身上,他害怕得低头,扣紧脚底。
他觉得李封阳可能不需要保镖,需要保护的是自己才对。
就他那身法和狠厉劲儿,谁打得过他啊。
陈斯酌让人把空调调高一点,又用一张小毯子将整个人包裹在怀里,和陈斯酌浑身的腱子肉比起来,李封阳真的显得小小的一只。
陈斯酌一米九几,李封阳一八零都还差一厘米,饮食不好,整个人都很清瘦,在养他这件事上,陈斯酌还是很挫败。
怎么养都养不胖,稍微一不注意就瘦了。
除了屁股和脸上还有点肉,其他地方都有些硌手。
抱了十来分钟,李封阳才平复情绪,憨笑着,
“小酌,我好害怕……”
樱红的唇张合,软软糯糯的委屈声音。
如果是生活保镖在,又要大跌眼界了。
陈斯酌眸光深深,眼中倒映着他委屈巴巴的小脸,心疼得喉咙哽咽,
“抱歉,我的错,我下次一定陪你去。”
有人爱他,这个人还是陈斯酌,李封阳笑得清甜。
“嘿嘿,不怪你,是他们那些人太讨厌了……”
差点把人活生生用拳头打死,现在才想起来告状。
李封阳暗忖,不过下次还是不能带小酌去,他知道自己有些吓人,要是吓到他怎么办?
眼中毫不掩饰的狡黠,弯着眉眼,眼底似装着忽闪的星河,气质也像一朵太阳花似的,完全不见一点阴郁。
包变脸的。
“有没有哪里受伤,我们先去洗个澡。”
陈斯酌抱着李封阳去了浴室,他的休息间有一个衣柜是李封阳的衣物。
在浴缸里面放好热水,将人泡进去,拿起医疗箱坐在旁边,神色认真、小心翼翼的帮他处理手上因为打人弄出来的伤口。
李封阳还是怕疼的。
打人的时候没觉得,一旦闲下来,就会感觉到疼。
不由自主的缩了一下手,陈斯酌无奈,恨铁不成钢,开始碎碎念,
“这么多人,为什么要自己动手。”
“实在不行,我再给你找一千个保镖,一人一拳总比看着你受伤好。”
“也不知道养的那些人是干什么吃的。”
“实在不行,你叫我去吧,我不仅一个周健身三次,还会跆拳道。”
“你说说你,明明那么怕疼,为什么又要做这种让人心疼的事。”
“下次再这样,就直接锁家里好了,有什么事我去办了。”
……
“小酌,你是唐僧吗?”李封阳仰着小脸,天真的问道。
陈斯酌虽然念叨得很厉害,不过手上的动作却是轻了又轻。
“小混蛋,我就是要说,每次说了你都不长记性的,念到你耳朵起茧子。”
水蒸气上浮,李封阳圆润白皙的香肩露在泡沫之上,仰着细白伶仃的脖子,眼底染上湿意,眼尾氤氲出绯色,闪闪发亮的眼眸,纯情又艳糜。
陈斯酌不过随意一瞟,魂都要被吸走了,只能认真低头帮他处理手上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