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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封阳吃了几口,捂着嘴光着脚往卫生间跑去。

刚吃进去的几口粥,这会儿全吐了个干净。

陈斯酌眉峰紧蹙,顺着他的背。

吐了一会儿,直到胃里面什么都吐不出,才抬起头捂着肚子往外走去。

鼻尖红红的,眼里洇出生理性的泪水。

“兜兜,我们去看看医生吧。”陈斯酌忍不住开口。

李封阳起来后胡乱擦了两把脸,一言不发,自顾自的往外走。

陈斯酌眉头紧拧,跟在他后面,又问,“还要再吃点吗?”

地上很凉,陈斯酌又帮他把拖鞋提过来,抬起他的脚帮他穿上。

打不得,骂不得。

陈斯酌真是担心死了。

李封阳开口,声音沙哑,“小酌,回去吧,不要再来了。”神色平静,眼底一片死寂。

陈斯酌站立在原地,眸中闪过难过,很快又调整过来。

嘴角下垂,可怜兮兮的眨巴着眼睑,声音温柔,

“兜兜,别赶我走,求你了……”

“你怎么能赶我走,连苏哲那小子都能在这里……”

旧事重提,必须卖惨,

“你忘记了,当初是你先招惹我的,等了你六年多,才再一起两个月,又跟我提分手。”

“你可真是个冷漠无情的人。”

“你不能抛弃我,要是非要甩了我,我就去死,反正没有你,活着和死了是没区别的。”

这话听起来很无奈,却是陈斯酌的肺腑之言。

他很少示弱,这辈子示弱的情况全用在李封阳身上了。

换了一会儿,目光落在他苍白消瘦的脸上,心疼的说,“你离不开我。”

立马改口,“不,我离不开你,我需要你。”

上前拥着他,凑上前去,唇瓣轻扫在他的唇上。

李封阳看着他试探、讨好,眼睛发酸。

陈斯酌感受到他的动容,进一步动作,舌尖深入,唇齿交融。

他也没太过分,抬手轻撵了一下他被水润湿的唇瓣,眼神暧昧,死死的盯着他。

身体低劣的邪欲翻涌,压下眼中的欲色,浓墨的黑逐渐变得清明,轻笑着,唇角勾起的弧度昭示着愉悦的心情。

李封阳轻咳一声,不自然的向后退了一步,往外走去。

耳根子红红的,落在陈斯酌眼里,简直就是兴奋剂。

比c药还猛。

转身跟着他去了,快走几步跟上他,主动牵起他的手,“兜兜,等我啊。”

陈斯酌才是那个小媳妇儿。

两副面孔随时切换。

李封阳去见李封月的主治医生,商讨一下她的治疗方案。

主治医生轻叹一口气,

“李先生,病人现在状况还算稳定,您也不用太着急,病人求生意识很强,或许养一段时间会好一点。”

“李小姐的身体只能选择保守治疗,二次心脏移植……”医生摇摇头。

“有没有权威的医生可以……”陈斯酌问。

医生抬头望他一眼,“以目前的状况来看,和医生关系不大,如果贸然做手术,李小姐很有可能下不来手术台。”

陈斯酌也不是没查过相关的医生信息。

眼前的医生在国际上也是知名的。

可万一呢,万一有机会呢。

“好,我知道了。”

李封阳转身就走,不愿多留。

所有的安慰都显得苍白,陈斯酌默默跟在他后面。

牵着他的手,很凉,手指炽热交缠,将自己的温度传递给他。

李封阳侧目望他,昔日灵动生姿的眼眸此刻死寂得古井无波,又似一汪死水。

他暗想,自己可以沉浸在陈斯酌的让人依靠的永无止境轻盈的温柔中吗?

陈斯酌对上他浓稠、黏腻又迷茫的目光,笑着轻声安抚“别怕,我在呢。”

李封阳去看了李封月。

每次看见她浑身插着管子的模样,都想,要不要算了。

听天由命吧。

如果活着总是痛苦,又有何意义。

-

最近这两三天,李封月情况一直都很稳定。

医生都以为马上就可以转普通病房了。

直到第四天晚上。

病情急速恶化,还没送入手术室,她一直手牵着李封阳的手,一直手牵着大东的手。

笑着离去了。

人走后。

李封阳站在侧边,一众医生护士对他深深鞠躬,大东哭得很大声。

上天总是会给他的人生开玩笑。

他本来以为马上就好了。

马上就可以带着她回家了。

不会让他幸福的。

他不可能获得幸福的。

没有人爱他的。

也没有人要他。

唯一的亲人,离他而去……

李封阳似麻木了一般,面无表情,没有悲伤,没有难过,平静、死寂,赤脚往外走去。

事发突然,他从休息室跑出来,着急得穿不上鞋子,又因为跑得太快,脚不知道踢在哪里,大拇指指甲翻飞,正在流血。

但他毫无知觉。

欧阳陌一接到医院的消息,立马打电话给了陈斯酌。

“点点走了,快去医院。”

挂了电话后,带着苏哲,急速赶往医院。

陈斯酌接到消息,心跳漏了一拍,咚咚直跳个不停。

从父母家开车直往医院。

两人一路上不知闯了多少个红灯。

陈斯酌半个小时的车程,压缩到十几分钟。

还没进医院,在远处就听见警报声,拉着警戒线。

“有人要跳楼了。”

“看不清是谁啊,好像是个男的,还挺年轻的。”

“会不会是得了什么绝症啊。”

“可惜了,好好的一条人命。”

……

陈斯酌抬头看着坐在台边渺小的身影,天下淅淅沥沥的雨落下。

心里的恐慌让他脚软,急速跑进电梯,连滚带爬的狼狈,差点没摔倒,还有人顺手扶了他一下。

看着不断跳动的电梯,再快点,再快点。

一上去,围了几个救援人员。

“我是他爱人,让我过去。”

其中一个经历丰富的救援人员对他说道,“他现在的情绪可能很不稳定,我们劝说了很久,他没有一点反应。”

李封阳坐在最边上,没有围栏,两只脚无力的垂在空气中,目光望着空洞洞的天。

雨下得有些大,衣服头发已经被打湿了,形容狼狈,看起来小小的一只,似风中漂浮的浮萍,摇摇晃晃,台面湿滑,只要一动就会掉下去。

所坐的位置也很刁钻,周围没有一点遮挡,任何救援手段都是无效的。

陈斯酌不敢大声说话,双腿软有些站不住脚。

忽然!

瞳孔放大,他大喊,“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