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泡书吧 > 历史军事 > 天命:从大业十二年开始 > 第二章 势紧震心议论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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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征、刘黑闼、赵君德、李文相等都有书信、军报相继送到。

李善道看的这第一封书信,自是魏征的信报。

魏征信报中,讲了四件事。

第一件是,武阳等郡现尚安稳,他会竭尽全力保证住这份安稳,不使后方出乱子。第二件是,驻在贵乡的陈敬儿、董法律两部,不能全都调来河内,董法律已率部赶赴河内,陈敬儿部得留在贵乡,以震慑不轨,防范万一。第三件是,新募的部曲也没法全都派到河内,他从中抽选了数千壮士,随在董法律部后,也已在向河内开赴。第四件事,则是询问李善道下边打算。

前三件,俱是应对当前之变的对策。

第四件,是有关以后的问题。相比前三件事,这件事其实更为重要。在这件事上,因为魏征写此信报时,李善道尚未回来河内,——不过魏征那时已知李善道回来了,是以只是提了一下,未有多写,提出了他的建议而已。他建议李善道先不要急着为翟让报仇,换言之,不要因为翟让被杀、李密且要杀他,而就一回到河内,就立即与李密决裂,开始和李密对战。

具体为何这样建议,他在信报中没有详述。

李善道看完了魏征的信报,没多说甚么,把之放到一边,接着看刘黑闼等的信报。

第二封看的是李文相的信报。

与魏征的信报内容类似,李文相也是禀报了下其清河郡内的情形,亦是尚相对安稳;并禀报说,他已增兵北界、东界,以备北边的窦建德、东边的徐圆朗等部也许会有的异动;又禀报说,他已在传令各县募兵,如果李密大举进犯河内的话,他可以在十日内,调万人南下。

第三封看的是刘黑闼的信报。

刘黑闼的这道信报,一看就知,是他自己写的。他认字不多,净是错别字,写此信报时,他必正处在极其愤怒的状态,字体尽管歪七八扭,丑不堪言,然观字迹,如似刀劈斧砍!

在这一道信报中,他也是主要是说了四件事。

第一件是大骂李密。第二件是禀报赵郡已经攻下,李君羡,他已收押,等待李善道命令,要杀的话,他就一刀将之砍了。第三件是魏刀儿、宋金刚、窦建德三部现下的情况,翟让被杀是震动四方敌我的大事,魏刀儿等都听说了,魏、宋两个遣亲信到了刘黑闼军中,表示吊唁;窦建德处暂没什么动静。第四件是他收到了郝孝德的两封信,一封是明信,代表李密招揽他;一封是密信,向他讲述了翟让被杀的经过,告诉他要不要降李密,让他自己选择。

信报后面,刘黑闼顺着郝孝德的密信此事,对李密又是一通大骂,“入他娘”、“贼厮鸟”都骂出来了。及在信末,亦是询问李善道,底下怎么办?问李善道要不要他赶去河内。

第四封看的是赵君德的信报。

赵君德率部已在河内,为保证河内与魏郡、汲郡等的通道,防止李密军从温县至新乡县这一长约二百余里的黄河对岸渡水,并也是镇抚河内郡的东部地区,他现驻在新乡县。

他在信报中,禀报的事情、询问的事情,与魏征、刘黑闼等之所禀所询大差不差。

魏征等四人的信报以外,还有些别的信报。

俱是各郡长吏、留驻各郡的诸部兵马之主将送呈来的。

李善道亦大略地皆看了一遍。

前前后后,这些信报,用了半个来时辰的时间,他才大体看罢。

大体看完,就河北五郡当前整体的军、政情势,还有魏征等重臣、各郡长吏与驻军主将们现所最关心、或言为最担心的事,他心中就都已经有了数。

和他在回河内路上的预料,相同一样。

河内只要无失,河北五郡就至多会产生点动荡,但不会出大乱子,这是第一。亦即,河北五郡当前情况。综合魏征等的禀报,河北五郡现之情形,的确就是这样。和他预料的并无不同。

翟让死了,李密把他害了,接下来李善道他们怎么办?或者直白点说,也就是接下来李善道是何计议?他有何打算?他准备怎么应此骤变之局?这是第二。亦即,魏征等现所最关心、最担心之事。仍是综合魏征等信报中所言,也的确是这样,他们全都在信报中问到了此事。

这与李善道的预料也是一致。

……

河北五郡的形势,既然当下还算稳定,那就不用过多操心。

又已可断定在获悉李善道没死,回到了河内后,李密为避免两线作战,为不影响他攻下洛阳的争天下之大计,肯定就会撤兵。也即,如前所述,河内的这场仗估计很快就能告一段落。

那么,现在摆在李善道面前,唯一需他尽快做出决定,以进一步安定魏征等文武之心、武阳等各郡民心的最紧急的要务,即是需迅速地向魏征等、向各郡表明他现在对李密的态度!

是为翟让报仇,向李密宣战?

还是暂时虽脱离李密,但不宣战?

又或竟是不仅不为翟让报仇,为自保计,依旧向李密称臣?

这几个选项之中,李善道不仅是必须要选一个,而且是刻不容缓,必须在短日内就做出选择!

李善道令李良、王湛德墨墨,自提笔在手,展纸先与魏征等回信。

给魏征的回信,只一道令,令他坐镇贵乡,安抚好后方;另令他代自己抚慰徐盖,告诉他徐世绩没死,且只要有李善道在河北,并也是为收用瓦岗诸部,李密亦定不会再杀徐世绩。

给刘黑闼的回信,三道命令,一令他留驻赵郡、襄国,巩固这两个新得之郡,不必来河内;二则,令他代自己感谢魏刀儿、宋金刚对翟让的吊唁,多与他俩遣使往来,同时,多注意窦建德的动静;三则,杀翟让的是李密,与李君羡无干,不必杀之,其若欲走,可放之走。

给李文相、赵君德等,李善道也各有回书。

诸封回书,他亲笔写就,令王湛德遣吏,加急快马,即刻送去与魏征等人。

关於魏征、刘黑闼等询问的“底下怎么办”的此问,他在信中未有言及,仅是分别告诉他们,等击走了李密攻河内诸部后,他会有决定作出;如果他们对此有何建言的话,可再来书进禀。

诸信送走,李善道又传令,调高延霸、薛万彻分去接替高曦、赵君德,请他俩驰还河内县城。

在李善道做这些事时,柳燮、李育德等陪坐堂上,见他忙得不可开交,知现是他最忙的时候,等李善道忙过这些,给了他们各守本职的命令后,就都退了出去,堂中只剩下了李善仁。

“阿弟,没外人了。翟公被害,李密这贼厮不念旧情,还要害阿弟你。接到阿弟已杀柴孝和、率部还郡的急书时,阿弟,你可知把俺着实吓坏了么?而下形势如此,阿弟你意何以应对?”

李善仁的能力可能有限,但也正因能力有限,他的观点,才能代表大部分等人的观点。

李善道因而反问说道:“阿兄有何建议?”

自家兄弟,说话不用拐弯抹角。

李善仁先令李良、王湛德等都出去,待堂内就只有他兄弟两个时,直言不讳地说道:“阿弟,俺说句老实话,你别不爱听。你要为翟公报仇,自属为臣本分,可李密拥众数十万,你才多少兵马?河内以南是李密的数十万众,武阳等郡以东是从附李密的徐圆朗等的十余万众,其若两下夹击,你我兄弟有三头六臂也守不住!这仇,俺看你是报不了!最好,你也别想着报!”

“阿兄,你也说了,为主君报仇,此为臣本分。翟公无辜被害,我身为臣属,深受翟公之恩,虽我力不及李密,可如果不为翟公报此仇者,我尚有何面目立天地间?且则,阿兄,我若自都不能做到尽忠报义,那以后,我又怎么让我的臣属向我尽忠报义?”

李善仁倒是没想到李善道提出的第二点,怔了下,摸开了胡须,说道:“阿弟,你这话……”

“如何?”

李善仁琢磨再三,说道:“你要不能尽忠报恩,为翟公报仇,确是往后不好令刘黑闼等……。”他话音顿住,又作思量,想来想去,说道,“可是阿弟,力不如人,你若强要为翟公报仇,一定不是李密的对手,这又岂不是飞蛾扑火,自寻死路么?”

“然则,阿兄何意?”

李善仁这些天对此,当然也有考虑,他便说道:“李密,咱目前肯定是打不过。阿弟,好汉不吃眼前亏,明知打不过,还要去打,这是愚夫所为。俺以为,不如等先将裴行俨、张仁则等部兵马击退以后,咱们就划河为阻,以大河为堑,自此与他李密断绝。这样,尽管未有能为翟公报仇,可是不是也算尽了你曾为翟公部属的本分,也算是报了翟公昔日对你之恩了?”

“之后呢?”

李善仁说道:“之后?”

“我料李密洛阳未下之前,他是不会全力来攻我河内、河北五郡,但洛阳一旦将来为他所得,他势必就会再来犯我。阿兄,眼下或可用阿兄‘断绝’此法,然到那时呢?咱们又怎么应对?”

李善仁说道:“阿弟,咱们可一边秣马厉兵,一边北与窦建德等交好,如此,等李密打下洛阳后,即便到时还是需要打上一仗,咱已做好了万全之备,总也比现在就打强吧?而且……”他“哼”了声,说道,“李密打洛阳,打了多久了?阿弟,俺瞧这洛阳,他只怕万难打下!”

听到此处,李善仁的观点,李善道已经大概明了,他端起茶碗,抿了口茶汤,改而问道:“阿兄,你说的此些,是你自己的意见,还是你身边人也这么认为的?”

“这几天,确是有包括俺主簿在内的诸士,私下里与俺议及此事的时候,也都是提出了此议。”

李善道问道:“阿兄此议,概而言之,即是自此与李密断绝,划河为隔,然不出兵为翟公报仇。阿兄,那还有没有别的人,向阿兄提出别的建议?”

“倒也有。阿弟,有人提出,闻单雄信、徐大郎已降从李密,则既然他俩都降从了,徐大郎也算是阿弟的故主,何不阿弟便暂舍为翟公报仇之念,哪怕是暂先曲意以从李密亦可。”转述完这种意见,没等李善道发话,李善仁先就自接着说道,“不过阿弟,提此议者寥寥,且提出后,俺当时就痛骂他们了一顿。这仅仅是翟公被害的问题么?阿弟,李密这贼厮鸟也是要害的!又趁阿弟远在陕、虢,偷袭我河内。咱与李密已是势不两立,曲意之言,荒唐昏聩!”

李善道笑了笑,说道:“这不是荒唐昏聩。阿兄,此是畏李密势大如虎,而轻你我兄弟族非世胄。提此议者既寥寥无几,亦就不必多说。阿兄,你听到的还有别的意见么?”

“其他的,……也还有一个。亦有极少数人提出,翟公被害,义不能再臣李密,而李密久攻洛阳不克,或隋之祚犹尚能存?何不若南通洛阳,共灭李密?既报翟公之恩,隋若果能复兴,不失中兴云台之封。”李善仁犹豫了一下,把听来的这个建议,也向李善道说了出来。

李善道一听就知道,这必定是降官中有谁这么说的,——此议有降官提出,实也是在他的料中,就只又笑了笑,问道:“提此议者,阿兄骂了没有?”

“骂是没骂,但海内反者如市,隋鼎已移,竟言反於此际降隋,此议确也荒唐昏聩!”

李善道说道:“阿兄,此议也不是荒唐昏聩,此议是害你我兄弟。如兄所言,隋鹿早失,其祚势不能再兴,你我兄弟本从翟公,首倡义举,若反於此时,竟改降了亡定之隋,则日后呢?即便因是,与洛阳隋军联兵灭了李密,你我兄弟莫不还真要再当隋之亡国臣?

“而又若灭李密后,你我兄弟再举反隋之旗,你我兄弟於世人眼中,将为何种人哉?就成反复之徒了!人无信不立。此策若用,你我兄弟必不能成事於今世,而身为后世明智之士所笑。”

李善仁没想这么深,品了品,是李善道说的这么回事,出了半身冷汗,拍案大怒,骂道:“贼厮鸟!亏俺一向看重於他,却给俺提出了这么个害你我兄弟之议。阿弟,俺回去就把他赶走!”

到底还是个“仁善”,没说杀,只是赶走而已。

李善道懒得追究是谁提出的此议,接着问李善仁,说道:“阿兄,尚有别议没有?”

李善仁回答说道:“别的意见就没有了,俺所知者,就这三个。”

与李密断绝,划河自守,是一;不计“前嫌”,依旧名义上臣属李密,是二;降隋,是三。

“阿兄,我都知道了。”

李善仁等了等,不见李善道再往下说,说道:“阿弟,众意你既已知,那么,你到底是何意?”

“我不是说了么?阿兄,且等先退走裴行俨等部,我自就会再做出决定。”

李善仁所代表的大部分人的意见已知,魏征、刘黑闼等的意见也得先搞清楚。

两天后,高曦、赵君德相继到了河内县城。

听过他们汇报军事之余,李善道就“底下怎么办”此问,先又问了一问他两人的意见。

又一天后,消息传来,裴行俨、张仁则等部撤兵。

第四天、四五天头上,魏征、刘黑闼等的第二封来书呈至。

在这第二封来书中,他们各不再像第一封来书,重点是询问李善道底下的打算,而按李善道的问话,把他们各自对底下来该怎么办的考虑,尽详述其中。尤其魏征的来书,分析甚细,讲述甚多,随着他来书的还有于志宁也来了,更当面进了他和魏征等的意见。

至此为止,大部分一般臣吏员的意见,李善道知道了;魏征等的意见,李善道亦都尽知。

於是,十一月底、十二月初这日,在实际上他是已有腹算的基础上,综合众人的意见,李善道正式做出了他就“底下怎么办”的决定。

决定才下,尚未公之於众。

一个熟人自河阳渡河,被带到河内县城,求见於他。

「18.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