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泡书吧 > 历史军事 > 天命:从大业十二年开始 > 第四十六章 从吾从旗从进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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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从吾从旗从进斗

罗士信率甲骑回援张须陀未远,数十箭矢破空,从后攒射来。

甲骑自不惧箭矢,然甲骑之从者中有两人躲避不及,中箭坠马。

并有呼声自后传来,闻之,所呼乃是:“罗小狗哪里去,休走,再来斗!”

罗士信顾盼视之,呼声传来处,见是数十瓦岗轻骑,其为首者披甲持槊,不知系为何人。张须陀待他恩重,他回援张须陀的心情急切,懒得理会这追来的敌将,因而,此敌将尽管骂他,他亦只回瞧了一眼罢了,旋便转回头,催马疾驰,仍向张须陀被夹击的南边数里外处奔去。

而这追来之将,乃聂黑獭。

——因前在韦城瓦岗分寨时,已斗过罗士信一场,故聂黑獭呼声中才会有“再来斗”此语。

聂黑獭抖擞精神,催令左右从骑,一边紧追罗士信等,不断以箭矢射之;一边连声大骂,“罗小狗”、“贼死囚”、“贼厮鸟”,等等,骂之不绝,希望能以此激怒罗士信,促使他回马来战。

罗士信到底年少,今年才十七岁,——这个十七岁还是虚岁,按后世习惯,实才十六岁,再是天生将才,这个年龄能有多大的耐性?况更罗士信从军以今,飞扬战场,从无敌手!

当聂黑獭等辱及他的父母后,又见前边两三里外的张须陀暂尚无险,他终忍耐不住了,转马挟槊,厉叱喝道:“哪来的鸟猪狗?苦苦寻死!”两腿轻轻一夹坐骑赤龙珠,奔若烈火,槊似闪电,单身独骑,径驰向聂黑獭等,转眼驰到,随其槊刺,只听得“轰隆”一声响动!

罗士信的坐骑已越过聂黑獭,冲入进了从在聂黑獭左右、后边的那百十瓦岗轻骑群中。

却这罗士信,马过聂黑獭后,丝毫无有后顾,赤龙珠过处,荡起一片尘土,待尘土落地,聂黑獭的那些从骑看之,方乃分明看到:聂黑獭已被他刺落堕马,横在地上,生死不知!

要知,聂黑獭所骑虽非铁马,但聂黑獭本人是披着甲的,竟非罗士信一合之敌?

这些从骑无不骇然,谁还敢再与罗士信交战?喊叫一声,尽拨马转逃。

罗士信追杀一阵,又换弓矢,箭无虚发,复接连射死了四五个逃散的瓦岗轻骑,被骂了半晌的恼怒算是稍得宣泄,他乃才勒马,不再追赶。

唯是聂黑獭虽没有拦阻他成功,这么片刻的一个耽误,徐世绩调来的更多的步骑,已经杀到。

罗士信待要回转坐骑,接着再去援助张须陀时,才蓦然发现,他的周边已经尽是敌人!

从他往援张须陀的那十数甲骑等,与他一样,也已被源源不断赶来的敌人围住。

罗士信纵马南突,那十数甲骑等回身北来,两下望能汇合一处,然后再去救援张须陀,奈何杀来的敌人委实太多,步骑合在一处,岂止数百!另有罗孝德亲自指挥。罗士信等遂陷缠斗。

……

罗士信等被缠住的这片战场南边,大约两三里处。

张须陀已与王伯当等激战一团。

又在张须陀、王伯当等这个战团的南边,不到一里处,李善道等正在拼力地向前搏杀!

高曦、高丑奴分引解烦两队,如似两柄利刃,紧从在李善道的两边,呼喝奋进。

秦敬嗣、王须达、陈敬儿、季伯常等引领余下的部曲,或从於李善道的身后,或分散在高曦、高丑奴两队的两翼,亦是奋力进战。

被张须陀留下拦截李善道部的,是张须陀的亲兵,皆敢战士;李善道带着的这些部曲,也都是他部中的勇士,两下交锋,当真高下难分。——或者严格来说的话,李善道的部曲比之张须陀留下的这百十亲兵,只论单兵作战能力,不论军械的精良、抑或战斗的技巧,其实还俱是有所不如,但李善道部胜在人多,兵力是其数倍,故却是弥补了单兵作战能力方面的不足。

李善道的身先士卒下,已经撞开了这百十张须陀亲兵所列此阵的前排“盾列”,两厢敌我,共计四五百战士,已是短兵相接,展开了肉搏血战。

真的是“短兵相接”,两边的距离太近了,已是贴身混战,张须陀的这百十亲兵也好,李善道的部曲也好,基本上已全都舍弃了长矛,大部分改用了横刀,抑或更短的刀子。

刀砍在铠甲上、砍在肉上、砍到骨头上的各类声音,不绝於耳,李善道的铠甲上,已是血迹斑斑,杂有不知是从敌我何人身上溅射出来的碎肉。

抓住高丑奴一鞭打飞了当面一敌的横刀的机会,李善道对准他扬起的胳膊,猛地横刀横劈。这个敌人大概是为能更快地追击翟让部,於追击途中,卸掉了铠甲,没穿铠甲,惯例讲之,这一刀劈中,他必受重创,胳膊不断也差不多了,——然却出乎了李善道的意料,刀砍在了他的臂上,他只是叫唤了声,胳膊并未被砍断!很明显的,这个情况也出乎了对面这敌的意料,他叫唤完后,本已下意识伸出,想要捂住伤处的手亦为此停下,在半空中滞了一滞。

这敌低头看了看李善道横刀的落处,又抬脸来看了看李善道。

李善道抬起一脚,踹在他的胸口,高丑奴铁鞭跟上,砸在了他的胸口。

这敌一声未出,直愣愣地仰面栽倒。

李善道回看横刀,原来是横刀的刀刃不知何时,被砍出了好些的缺口,由而导致锋锐不再。

“他妈的,还是你的铁鞭好使!”李善道喘着粗气,骂了声,丢掉横刀,眼往地上的敌我尸体、伤员中看,随便拾起了一柄不远处、沾满血水的横刀,鼓起余力,继续向前砍杀!

铠甲虽能护体,太重,几十斤重,打了这么会儿,饶是李善道最近打熬力气不辍,体力也已有些不支,脚下略显趔趄。

高丑奴扶了他下,说道:“郎君,你要不歇会儿?剩下的贼官兵,小奴便可杀了!”

出身非是豪门贵族,怎么才能让部曲服气?一靠公正,二靠智勇。李善道也想歇歇,可他当然知晓,这个时候,他不能歇。他推开高丑奴,匀了匀气,喝道:“他妈的!瞧不起老子么?跟老子杀!”令举着旗的焦彦郎,“举稳了旗,跟紧了老子!老子在哪儿,旗在哪儿!”

一人应声大呼:“众儿郎,往前杀!从二郎旗进!从二郎旗进!”

呼者却是牛二。

靠着李善道的身先士卒,靠着高丑奴、高曦等的骁悍,靠着人多势众,秦敬嗣等俱已能看出,他们在这一场小规模的战斗中,已经是占据了上风。闻得牛二此呼,众人顾看,看见李善道红色的军旗飒飒招展,尽是士气越振,数百人同声大喊:“从二郎旗进!杀、杀、杀!”

於是,李善道的将旗指引之下,数百将士并力前斗。

当面的这部张须陀的亲兵,终於抵挡不住了。

李善道砍翻了几个敌人后,再往前冲,眼前豁然开朗,已是冲过了张须陀这部亲兵的阵地。

再往前看,一里上下的前头,正在与王伯当、李君羡、常何等鏖战的张须陀等,跃然入眼。

“丑奴、沐阳,张须陀的将旗,能为老子夺得么?”李善道刀指张须陀的将旗,喝问说道。

高曦身为东平郡府兵的中高级将领,他对张须陀的认知,超过了高丑奴等。

他深知,瓦岗义军今日与张须陀的此战,即便是战败了,仗能打到现在这个地步,也已是足堪引人注目的难得战绩了,更且别说,看眼下这个势头,这场仗,瓦岗义军还真可能会打赢!而又张须陀,此时此际,已经近在咫尺!以其素来的敦实质朴,他这会儿也血气冲头!

这场仗如果真的打赢了,张须陀如果真的被擒杀了,真的就将会如李善道所言,瓦岗之名,将威震远近,擒杀张须陀者,将天下知名!

不错,原本他是官军,可一则,因了康三藏讲述的於今海内各地的形势,他早已被说动,默认接受了隋室大概率是要亡了的事实;二则,现如今连李密都加入了瓦岗,则这瓦岗,也许果能成事!故此,血气冲头的影响中,高曦跑开几步,拽住了一匹无人的战马,翻身上去,又弯腰捡起了根无人的长矛,叫道:“郎君且稍待,俺为郎君夺张须陀将旗!”催马即赴!

倒是把李善道吓了一跳。

这个高曦,平时挺沉稳的,这是杀上性了?自己这话,不过是鼓舞士气而已,他怎像个愣头青似的,不仅信以为真,且并一个人就上了!此战胜了,部曲必能得以急速扩张,到时还得多靠高曦来操练新兵、帮助部队正规化,他可不能死在这一战中。

李善道忙催令高丑奴、秦敬嗣等:“快,快!阻咱的张须陀亲兵已被打散,咱们快上,合力王头领、李君羡、常何等,夹击张须陀!”喝令焦彦郎,“掣旗从我!”

高丑奴等齐齐应令。

红色的“凤凰卫李二郎”的将旗招展在前,李善道等数百众,呐喊着,蜂拥杀向张须陀等!

西边林中,战鼓声中,李密的将旗斜斜伸出,其余的伏兵悉数杀将了出来。

李密驱马,披甲持弓,在蔡建德等的护从下,驰在队伍的前边。

林子与官道间野地上的张须陀部的其他部曲,有的刚列好支援张须陀的阵势,有的还在组阵。

李密单手夹三箭,纵骑前驰之余,连以“连珠箭”射之,箭几无空,倏忽已有数敌被他射中。

蔡建德等大呼叫喊:“蒲山公神射无敌!令下:擒杀张须陀者,赏千金!”

杀声盈耳,上千步骑卷如狂风,疾进震地。

官道上的张须陀西顾望之,李密的将旗就像是乘风破浪的疾舟。

他错身交马,避过李君羡奋勇刺来的一槊,又俯身下躲,闪开常何的一槊,然后举目前眺,北边数里外,罗士信等被徐世绩部的数百步骑牢牢围困缠住,半步也难以南来助他;更远处,约略可见秦琼、费青奴、程知节、贾务本、萧裕等将的将旗散布在北边的官道上与官道两边的田野间,但他们也都分别被徐世绩、单雄信、翟让等部缠住了,亦难以赶来相助於他。

回身一槊,拨开了王伯当偷觑见机,射来的一箭,张须陀转马回驰,槊柄猛地朝侧外一捣,打中了常何的肩膀,随即长槊上挑,直取李君羡的脖颈,——李君羡急矮身缩脖,险之又险地躲开了他这一槊,他展目南望,入眼所见,看到了数里外的一幕。

罗士信、秦琼等的暂时难以前来助他,并未使他对自己的安危产生担忧,可这南边数里外的一幕,却使他心头不觉顿沉!

南边数里外,杨庆的将旗不再往前,而是正在向后。

杨庆要撤了?

他身边一骑将也看到了这一幕,这骑将神色大变,叫道:“不好!明公,杨郡守要撤。他这一撤,必将影响我军各部!明公,末将等护卫明公,先杀出去吧!”

“贼官兵撤了!贼官兵逃了!莫叫走了张须陀!”

“李公军令,大家伙都已闻之,擒获张老狗者,千金之赏!”

“杀呀!杀呀!贼官兵已逃,千金之赏,莫叫走了张须陀!”

阵阵的呼声,从近处的王伯当等中、从西边的李密部中、从南边的李善道部中,潮水也似的,从四面八方涌来!西边林中、远处的田野间,群鸟乱飞、狐兔乱窜!又千余步骑,在一将统带下,脱离了北边的战场,疾奔将至!这彪军马之中,一面大旗展动,只一个字:“单”!

阳光耀目,溪水潺潺。

顾望四面,足足大小占满了东西数里、南北十余里的混乱战场,形势急转直下。

等不及张须陀决定了,这骑将侧身探手,拽住了他的缰绳,护卫着他向东边敌人少时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