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时间众人齐齐掀开车帘围了过去,车厢内此时弥漫着一股血腥气,有些令人作呕,但最可怕的不是这个。
而是躺在车床上的洛千尘。
本是雪白通透的软榻尽皆被染成红色,还在不停地滴落血水,他的身体无一处完好,看得大伙触目惊心。
“这是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一下子就成了这副模样?”
萧安间冷静地问道。
“我不知,我不知道,都怪我,若不是因为我....”
然而萧曦儿的情绪就显得有些失控,只是不停地捂脸哭诉,丝毫没有先前那副冰冷的模样。
“你哭,哭就有用了吗,老弟到底当时发生了什么?”
秦泰见她哭哭啼啼的,情急之下怒喝道。
这骂声终是有些作用的,萧曦儿努力吸了几口气,哀泣着把方才发生的复述了一遍,包括为了自己对他下重手。
听完全过程,龚虎冷冷地说道。
“我真的很怀疑你是不是依依姑娘的姐姐,两人性子差的这么多。”
见姐姐被说得眼眶红肿,头也抬不起来,萧默低声劝道。
“龚大哥,莫要再说了,先看看洛兄弟的情况吧。”
“从遇见之时开始,这女人就没给过好脸色,甚至今天还把老弟带进坑里,萧姑娘,你若是对他为人存疑,大可去睢阳一问便知。”
眼瞅着龚虎是真的生气了,萧家两兄弟与姬千千立马拦住了他,将人带去了一旁。
萧曦儿有些羞愧难当,抬眼看着面无异色的二叔,开口道。
“二叔,我真的做得很过分吗?”
萧安间叹了口气,无奈看了一眼自己这个大侄女。
“曦儿,你往年的遭遇大伙都知道,且心有愧疚,所以对平日里有些出格的举止,我们都会适当忍让,可这小子不同。”
“他有什么不同?”
“他与我们非亲非故,仅靠着当日的一面之缘,自此才慢慢熟络起来,说到底,这小子不欠我们什么,反倒是可能我们欠着他。”
听到这话,她默然不语,但视线前方更是有些模糊起来。
萧安间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知道吗,我和这小子说过,让你也跟着他算了。”
萧曦儿猛地抬头,挂着泪痕的脸上忽然浮现淡淡红晕。
“二叔你说什么呢,他是依依未来夫君,与我有什么关系。”
“呵呵,这是你们年轻人的事,我也只是问了一嘴罢了,但要告诉你的是,我们不会害你。”
“这小子从睢阳发生的一切到这一路上的情况,其实我们都有所了解,是真正认同了他。”
她下意识地一惊,“二叔你们都知道?”
“不然按我们的底蕴,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同意一个男子与依依接触的,要知道,她的医道天赋用震古烁今来形容也不为过。”
此言一出,萧曦儿更迷糊了,萧府的底蕴难道不对吗,看二叔的模样,似乎还有其他的。
没有说得太多,萧安间微微眯眼。
“我的意思你可知?”
“我知道二叔想说什么,也明白这样一个备受推崇之人不会是浪荡子,可,我就是心里过不去那个结。”
“心结由心解,何不试着再重走一遍,或者去接纳新的物或人?也许你就放下了。”
见二叔还是有些想撮合自己与洛千尘的意思,脸颊泛起点点红晕,偏过头去,不再多言。
言尽于此,萧安间淡然一笑,随即目光看向躺在眼前的年轻人,微微皱起眉头。
“这小子的情况眼下也并不乐观,看来只有去找国师。”
“对,我们去找国师!”
萧曦儿闻言,顿时来了精神,如今若说昭阳城里有能救洛千尘的人,恐怕只有那位老国师了。
“但在之前,需要我们用养气术帮这小子抑制住伤势加重。”
说罢,萧安间出手,辅以灵气温养洛千尘即将干枯的生机。
情况紧急,龚虎几人留下,只有他们叔侄二人驾车朝着宫内而去。
因为有萧大将军的职务,一路上畅通无阻,很快便来到了那处小院。
仿佛知道会有人来,大门敞开,国师静静站在那,等候着。
见到来人,他淡然一笑。
“怎么这么着急,看来伤得挺重。”
萧安间神色有些无奈。
“刘家那小子出手也太狠了,好几个养魂境,几十个炼神境,他能活下来我都十分庆幸了。”
“哈哈哈,这就是你不懂了,枉费还是医道世家,居然连这小子的底子都看不出,好了,闲话少说,人呢。”
话音刚落,就见萧曦儿背着洛千尘下了车。
老国师细细打量了一眼,低声道。
“血气损耗过重,但好像吃过什么东西,体内始终维持着一丝活性。”
闻言,萧安间似是想起了什么。
“老三说曾带他去八宝楼闹过,搞来很多宝材,其中一部分都进了这小子的肚里了。”
“如此,便也不算太麻烦。”
见国师如此笃定的模样,萧曦儿神情一喜,急切道。
“傅爷爷,他能治得好吗?”
老者一脸无奈的模样,“说你们什么好,两人皆是出身医道世家,如今却要我这个门外汉来救人。”
听到他的调侃,两人也都是一脸尴尬。
这个老头早年与萧青山有些不对付,后面经历了一些,才算是成了挚友,可不知怎么的,就有了挖苦对方小辈的习惯。
老国师也没有多耽搁,带着两人入了内。
来到平日里很少打开的一侧房间里,将洛千尘安置在了其中一张玉床上。
“好了,你们出去等吧。”
他摆了摆手,示意两人出去不要打扰。
萧安间微微躬身带着侄女出了门,还细心地关上。
“二叔,你说傅爷爷能治好他吗?”
瞧着已经完全失去了往日冷漠的萧曦儿,戏谑一笑。
“怎么一下子这么关心起人家来了?”
“他有这么一遭,都是我害的,若当时....”
见她还在埋怨自己,萧安间语气温和道。
“这小子也是你未来妹夫,待他醒来,好生道个歉,这事也就过去了。”
“可....”
“放心,炼丹师与医师手段不同,但效果其实差得不多,而且你三叔之前也考虑到了这小子的情况,喂了不少宝物,想必不会有什么大碍。”
见说起这个,萧曦儿情绪一下子稳定了许多,三叔是整个家族里,最能接近爷爷的人,既然他给留了后手,那肯定令人放心。
“能和我说说他之前怎么受伤的吗?”
洛千尘在睢阳的所作所为,其实二叔经常讲起,但她本就对陌生男子带着抵触,自然没有听进去。
“怎么,现在想知道这些了?”
萧安间微微一笑,将大夏祭祖那一日的事情再述了一遍。
听完后,萧曦儿整个俏脸,刷的一下变得苍白。
“难怪依依时时叮嘱自己,要防着这人拼命,原来代价这么大啊。”
“不错,根据父亲所说,那门武技应该叫破渊,是几千年前一个魔头所创,极其霸道的同时反噬也十分可怕。”
“这小子次次能在生死边缘挣扎起来,除了运气,也许就是魄力了。”
“可若是一招不慎,岂不是救无可救吗?”
闻言,萧安间脸上的神情沉重了许多。
“也是没有办法,谁让他每次遇到的对手,实力都高出自己一大截,若不使些手段,只怕也活不到今天。”
正在这时一道声音响起。
“古往今来,哪个强者不是在尸山血海中走出的,你们姓萧的这一家子,就喜欢瞎操心。”
随着房门打开,脸上略显疲态的老国师走了出来。
第一时间,萧曦儿迎了上去。
“傅爷爷,他的情况怎么样了?”
虽然对她为什么突然就如此关心那小子有些好奇,但也没有多问,只是说道。
“底子好,命算是保住了,只需要休养个一段时间便可恢复正常,只是切记在那之前不能再动手。”
听到这话,两人齐齐舒了一口气,萧安间方才安慰侄女的话,其实也是在安慰自己。
毕竟他自己也是第一次接触到洛千尘伤成这样,对于能不能救过来,心里也没底。
老国师似是瞧出了他的顾虑,出言打趣道。
“怎么,不当医师,居然连一些皮毛也看不清?”
见此,只能连连赔笑。
“傅爷爷,那他还要多久才能醒?”
“大约三天吧,怎么,你想留下照顾他?”
瞧见老者嘴角的笑意,萧曦儿咬了咬唇,点点头。
“他是因我而伤。”
“假如是这样的话,那倒是不必,我还以为你这丫头说点别的呢。”
调侃了一句后开口解释原因。
“这小子体魄惊人,是天生的武者,再加上一些稀奇古怪的异象,压根不需要人照顾,丫头你就放心地回去吧。”
萧安间拉过还想再说的侄女,躬身抱拳一礼。
“那这小子就劳烦国师大人了。”
“小事,小事,记得以后和萧老头说,他又欠我一个人情。”
“一定带到。”
满脸笑容地应了一句,萧安间二人便离开了小院,随着马蹄声渐渐远去,老国师的脸色一变。
刚才那番话是宽慰他们的,事实上,这小子经属于一脚生一脚死的状态了。
他微微眯起双眼,透过房门,看向躺在玉床上的洛千尘,轻声说道。
“能不能挺过来,只能看这三天,你的求生欲望了,不然万事皆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