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小子,凭你几个心眼子,想要算计我,你还嫩了点。”秦潇潇幸灾乐祸地看着他,将药罐子塞回了他的手中,拍了拍手,扭身得意地走了。
将离在庭院中大喊大叫,一把将他研制出来的药丸连同罐子扔进了旁边的花坛中,被自己弄出来的东西搞得涕泗横流,回去用手指头抠着嗓子眼,漱了三百次口才缓了过来,但舌头已经麻了。
第三次想要捉弄秦潇潇,偏偏又被识破,他实在心有不甘,一边往前院走,一边在心里重新想鬼点子。
不过经过廊庑,忽然看到那个穿着石榴裙的秦潇潇跟一身白衣的莫清淮站在一棵梨树下说话,两人脸上带着些忧虑。
将离顿在原地,隔着花草树木廊庑柱子悄悄打量着两人,面上带着些紧张,嘴唇不由自主抿了起来。
也不知道秦潇潇跟莫清淮说了些什么,秦潇潇忽然转身风风火火就要走,莫清淮连忙一把将她拉了回来,压到了怀中,紧紧搂着她不让她挣脱,微微合眼神情忧虑地安抚着她。
秦潇潇挣扎了一会儿便不动了,反手抱住他的腰,肩膀竟然颤抖了起来,好像是哭了。
窥伺的将离心头一跳,迈步便想走过去问清发生了什么事,转头又瞧见大师兄兰卿背着药箱向两人走过去。
相拥的两人只能各自后退一步,秦潇潇仰了仰头眨着眼掩去泪水,三人又在一起说了些什么,神情皆是难看。
片刻后,兰卿与两人作别,往自己客院的方向走去。
将离看到莫清淮扶着秦潇潇往她的院子缓缓走去。
不过过花了一刻钟,将离很轻易打听到了发生了什么事。
原来,过去半年,秦将军奉皇命,驻守边关的同时,代替朝廷履行诺言,帮助突厥新任可汗统一突厥各部落,二月底刚刚完成任务。
突厥新任可汗为了答谢秦将军和天启国,在突厥设宴酬谢。
秦启奉命参宴,宴会结束回将军府的路上却遭到突厥反叛余孽的埋伏,左脚掌踩到有毒的钢钉。
军医一番诊治发现钢钉上有剧毒,且蔓延几乎整条小腿。
想要保住性命,只能锯腿。
一国大将缺了一条腿,如何还能驻守边关,为国效力?
消息今天刚刚送回京城,因莫清淮与太子关系匪浅,便比常人都最先知道这个消息。
秦启已经上奏请求回京,交出手中兵权,安享晚年。
秦启和秦潇潇父女二人的境遇可谓相似。
一身武艺被废,征战半生却成了残疾,因此秦潇潇才会情绪激动痛哭流涕。
傍晚时分,将离悄悄往秦潇潇的院子走去,攀上围墙往里看了看,看到莫清淮跟秦梦阳陪着秦潇潇在她的院子中。
三人的心情都不太好。
“父亲回来也好,往坏处想是失了一条腿,往好处想是保住了一条命。”秦梦阳扶着坐在秋千上的秦潇潇,声音闷闷地说着。
秦潇潇坐在秋千上,神情忧郁,一言不发。
秦梦阳抬头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莫清淮。
他的白色衣摆被风吹得微微飘动,一抹斜阳打在他弥漫着淡淡忧愁的眉宇上。
秦梦阳没忍住道:“阿姐,你跟世子的事情,不能再拖了,父亲这般,也是成全。”
秦启回京后,交了兵权,秦潇潇跟莫清淮之间的事情,便没有什么好顾虑的了。
这么长时间以来,莫清淮天天往秦家跑,所有人都看在眼中,偏偏两人又没有定下亲事,已经惹来铺天盖地的非议。
即便两人不在乎,可两人的事情再拖下去也不是办法。
秦梦阳的话说完,三人便沉寂着。
秦潇潇低着头没看莫清淮,莫清淮心便揪了起来,小心翼翼地走到秦潇潇身后,秦梦阳转身离开了院子,留下两人单独相处。
秦潇潇忽地从秋千上站起来,转身就要进屋,又被莫清淮拉住。
他一改平常温柔模样,抓着她的肩膀蹙眉道:“潇潇,你给我个答复如何?”
两人的脸近在咫尺,看得趴在墙头的将离用力用指甲抠入石砖。
秦潇潇将莫清淮的双手推开,低头抽泣了一声,再抬起头来,郑重地说:“我要去接我爹,你跟我一起吗?”
莫清淮微怔了一下,脸上顿时绽出笑颜,凑上去低头吻了下她的眼角,抑制不住地欢喜道:“好,我跟你一起去接秦将军。他半生戎马,几十年不能与你们团聚,回京之后,应该得到他应有的殊荣。”
秦潇潇想到父亲失了半条腿便难受,声音哑哑道:“殊荣又有什么用?能抵得过那条腿吗?”
“可我相信秦将军会更在意你的终生幸福的,不然也不会三番五次忙着给你找夫家。”莫清淮柔声道。
秦潇潇没忍住笑出了声,苦笑道:“他什么也不知道,就是随着自己的性子乱点鸳鸯谱。当初要是我嫁给了贺筠礼,说不定现在也被贺家人赶到了他家家庙当尼姑去了。”
提起这件事,莫清淮都忍不住摇头唏嘘:“怪只怪当初苏苒太贪慕虚荣,若是她一开始选择了阮岱,现在也不会沦落到当尼姑的境地。”
数月前莫清淮带着秦潇潇去往京郊外新开采出来的温泉,据兰卿大师兄说秦潇潇的手多泡温泉会有裨益。
两人在温泉那里偶然遇到了苏苒,暗地里打听才知道她这个作弟妹的竟然跟哥哥私通,实在是有悖人伦,
苏太傅乃是天下文人表率,即便自己孙女可怜也不能明里相护,苏苒被贺家送去了家庙,剃了头发当姑子。
恰巧贺家家庙就在那温泉后,秦潇潇和莫清淮才会偶然撞见她。
不过苏苒看起来已经全没有当初的高贵人样,眼里见不到半点光明,活像个行尸走肉,连对秦潇潇的戾气也不见了。
即便秦潇潇从出生就生活在这个时代,可还是不受控制地觉得唏嘘不公。
犯错的又何尝只有苏苒?可贺家人全把过错推在了她一个女子身上。
“天晚了,我该走了。”莫清淮伸手将秦潇潇耳边一抹碎发抹开,“你想开一些,明日我下了衙再来看你。”
秦潇潇勉强地点点头,看着莫清淮转身离开,她才叹息一声,进屋去。
菱叶已经点了灯,备好了热水,水里掺了兰卿配制的草药药水,秦潇潇每隔两天就要泡上一泡。
热水是淡淡的褐色,飘着药香味。
菱叶出去后,秦潇潇脱衣服准备进浴桶。
“吱呀”,窗户忽然传来一声轻微的响动。
秦潇潇心头一凛,一边拉着胸前的衣物,一边扭头往窗户边看去。
只见一颗脑袋正从窗户缝挤进来,手里捏着什么东西往里面递,抬头的瞬间,将离的眼睛一下看到了秦潇潇慌乱之下没有拉整齐的衣物后露出来的肩膀,以及她胸口的两朵粉白相间的荼蘼花。
“啊!”
将离惊慌失措地大叫一声,一下将脑袋抽了出去,砰的一声摔到了地上。。
秦潇潇大怒骂道:“你个淫贼!你找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