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泽居住的病房是在医院的顶楼,一出电梯门就看出了这个楼层与别的楼层病房的不同之处。
两个安保人员站在了电梯口两端,看见白援朝之后立马弯腰行礼,并主动接过窦明俊手里的两个包裹,跟在了我们身后。
窦明俊似乎看出了我心里的疑惑,便对我解释道:“瑶瑶,这个楼层外人是进不来的,只有我们老板家的亲属,或者挚友生病时才能到这个楼层来调养身体。”
我点了点头,看着大厅正中央的景观,整个人都差点傻了。
这大厅中央居然有个假山瀑布,下面的蓄水池里还养了几条蝴蝶鲤。
周围还养了许多名贵的花草树木,就跟个室内公园一样。
再往里走,居然还有个健身房,透过玻璃窗往里面看,所有你能想象到的健身器材里面全都有。
窦明俊看着我和姥爷吃惊的眼神,又解释道:“这些是给内部人员康复训练用的,不过这里健身器材比较全面,白总他们偶尔也会来这里锻炼锻炼身体。”
窦明俊随后又指了下身后方向:“喏,那边还有个私人游泳池,小白总之前偶尔也会来这游泳。
他很喜欢游泳,他说游泳能让他静心,这样对他打坐有帮助。”
我点了点头,还没缓过神,窦明俊又指了指最北面。
“喏,北边阳台还有个网球场,是我们白总专门给小白总建造的,小白总自小就喜欢打网球。”
看来这白援朝还是挺疼白泽的嘛,要不是情蛊作祟,我觉得白援朝应该会是个好父亲的。
接着,窦明俊又指了指南面:“这南面是个露天室外花园,里面种了很多很多花。
这个季节正是盛开的时候,瑶瑶,一会儿你要是不急着走,我带你去看看。你们女孩都会喜欢的。”
我笑了笑应了声好,窦明俊在前面带路,七拐八拐了好一阵,才来到了白泽的病房前。
白泽的病房门口,同样站着两个安保人员,看见白援朝,立马起身问了声好,随后便打开了白泽的病房大门。
白泽的病房,有好几个房间,入眼是一个大客厅,里面摆放着布艺沙发、电视,看起来很是温馨。
客厅的最南面是一个很大的落地窗,从窗边望去,能看到远处城市的风景,视野很是开阔。
至于别的房间是干嘛的,窦明俊没带我去,我也不能私自乱走,只是在经过白泽的病房时,我看了一眼他隔壁的房间,那里好像有个很大的泡池,应该是洗澡的地方。
不过这泡池都赶上农村种地的蓄水池大了,住院不会有太多人一起洗澡吧,弄这么大的泡池在这儿不浪费水吗?
有钱人的世界,我是真搞不懂啊!
白泽住的房间门是敞开的,没等进门,我便看见了白泽。
我脚步如同灌了铅一般,缓缓挪到白泽的病床前。
看着他毫无生气地躺在那里,双眼紧闭,脸上还残留着手术过后的苍白与疲惫。
那原本总是带着高傲冷峻的脸上此刻却毫无知觉,像是陷入了一场怎么也醒不来的噩梦之中。
他的脸依旧水肿得厉害,眼皮肿得根本合不严实,那微微露出的缝隙里,眼眸藏在下面,没有了往日的灵动与神采。
手上扎着营养液的针管,那细细的针头仿佛扎在了我的心上,头顶的输液杆上挂着好几瓶还没来得及输的点滴,就那样一滴一滴地往下落着,像是在无声地诉说着他此刻所承受的痛苦。
他身上插着好几根管子,有的管子下面连接着塑料袋,里面装着从他体内排出的血水,那触目惊心的红色,看得我眼眶发酸,泪水忍不住在眼眶里直打转。
还有的管子连着旁边的机器,机器时不时发出的滴滴声响,在这安静的病房里显得格外刺耳,每一声都像是在提醒着我,白泽此刻承受的痛苦。
可他却连一点意识都没有,只能这样毫无抵抗地承受着一切。
他身上盖着毯子,可露出的肩膀能看得出,他身上是缠着绷带的,师父说白泽是经历了大开膛手术的,他麻药过敏,是完全没打麻药的,那该有多疼啊!
想到这,我伸出微微颤抖的手,轻轻握住他的手,他的手冰冷冰冷的,完全没了正常人的体温。
他瘦了,瘦得我都不敢用力握他的手。
“师兄,你醒醒呀,我是瑶瑶啊,我来看你了……”
我的声音带着哭腔,在这寂静的病房里轻轻回荡着,可白泽依旧毫无反应。
我多希望他能像往常一样,听到我的声音就睁开眼睛,笑着和我说话,哪怕是嗔怪我几句也好呀。
姥爷在一旁也默默抹了抹眼角的泪水,声音沙哑地说道:“小白这孩子,遭了大罪了啊,老天怎么就让他受这么多苦呢,他向来是个好孩子,热心肠,总是帮着别人,怎么就……”
姥爷的话没能再说下去,那哽咽的声音里满是心疼与无奈。
我把头轻轻靠在床边,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打湿了床单。
脑海里不断浮现出和白泽相处的点点滴滴……
“白泽,你得快点好起来知道吗?我很快就要升初中了,你不是说我这次如果考得好会给我奖励吗?”
我一边哭着,一边在他耳边喃喃低语。
“还有,前两天我和姥爷给你送了不少元宝,你在那边别不舍得花,脾气别那么倔,该服软你就服软,该用银子打点的你也别吝啬。
如果可以,记得给我托梦,如果他们不让你给我托梦,记得买通阴差,让他们找我二姨夫,让他们告诉我二姨夫一声,你在那边好不好,缺啥少啥记得和我说……”
其实我知道自己说这些话大体是没啥用的,因为白泽跟正常的亡魂不一样,他在那边根本就没落户。
留在那边唯一的任务就是受罚,一个需要每日上刀山、下业火的人,怎么可能会让他给我托梦呢!他又怎么可能会在那边过得好呢!
可即便这样,我还是想知道他在那边过得怎么样,受了多少苦,以及我还有什么可以帮助他的。
白援朝大体是知道自己儿子在那边是要受多少罪的,听我这么说,他也忍不住掉了眼泪。
“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一直糊涂,我儿子哪会受这份罪,是我害了他!我儿子这是拿命帮我解的蛊啊!我对不起他啊!”
他越哭声音越大,也不顾及门口还有安保人员在那儿站着呢,就那么自顾自地哭着。
我擦了擦眼泪,回头对他说道:“白总,事情已经这样了,你就别太自责了,好在白泽这次福大命大,他过阵子就会醒了。只是我希望等白泽醒了以后,你能履行你做父亲的责任。”
白援朝连连点头:“我会的,瑶啊,你放心,我一定会弥补他的。”
我叹了口气,对他说道:“白总,如果方便的话,我想请您借一步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