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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尔浒寨西行三里,明将群聚,目睹豹韬卫营地热火朝天,皆相视愕然。

熊廷弼方筑堡于此,孙传庭又至,意欲何为?

“豹韬卫,乃锐意进取之师,瞬息间于塞外铸就营盘。”孙传庭立于张良策等人前,双手负后,侃侃而谈。

“凭营寨之固,立足一方,与蛮夷持久战,渐次清剿。”言罢,环顾四周,只见将领们面露讶色,犹如见鬼。

其意自明,此举岂非痴人说梦?如此战法,文官们岂能不骂?

“诸位休要如此看我,此乃陛下之意。”孙传庭淡淡道。

“哦。”众将闻言,恍然大悟,纷纷点头。

原是小皇帝的天马行空啊。

“陛下深知辽东建奴,非朝夕可除。”孙传庭正色道,目光扫过诸将。

“故而,定下一路进军、一路筑堡之策。”

“筑堡,乃为大军立足之地,储备粮草,作为进剿之先锋营地。”

“萨尔浒之败,吾亦深思,大抵因我大明军队分兵冒进,被逐个击破。”

“以杜松为例,他出抚顺关后,留主力于萨尔浒,自率精兵攻吉林崖,却被老奴趁机先败主力,再全歼于吉林崖。”

“若其当时未分兵,于萨尔浒筑寨,以逸待劳,待马林南下会师,老奴纵有人马万千,岂敢与我明军争锋?”

言及此处,孙传庭目光如炬,扫视全场。

被其目光所及,众将纷纷对视一眼,不自在的移开视线。

孙传庭身为皇帝近臣,自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大明多年,将领争功、士卒争赏,屡禁不绝。

杨镐整军沈阳,贬将诛兵,仍难解此弊。

吉林崖本为马林南下目标,杜松则欲占萨尔浒,筑前进基地,待马林南下,南北夹击,共歼建奴。

然杜松一出关便急功近利,分兵攻吉林崖,遂被努尔哈赤抓住机会,一战而溃。

及至杜松全军覆没之讯传至马林耳中,马林大惊失色。

战则兵力不逮,必败无疑;撤则在敌境比脚力,易遭追击。

进退维谷,只能就地筑寨,防守待机。

而后,马林终被群殴,全军覆没。

欲使诸将同心协力,孙传庭不如期盼老奴饮水自噎。

“熊部堂帅令明确,此番出关,旨在关外筑垒,以拓边疆。”

目睹众人神色,孙传庭面色一凛,沉声道:

“谁若轻举妄动,莫怪本官尚方宝剑无情!”

“然吾亦非不通情理之辈。”

言罢,孙传庭话锋一转,望向众将。

“十五里堡周遭五里,尔等可自由出击,杀敌者,京营犒赏,绝不吝啬。”

“若遇建奴大军,速回营垒!”

“谨遵将军令!”

众将闻之,心绪起伏。

孙传庭之意,昭然若揭:吾来筑寨,攻守皆由尔等自决。

欲战者,五里为界,敌强则退;欲守者,助吾修寨。

川军以童仲揆、秦邦屏为首,自然愿战,以命搏赏;

而张良策、杨宗业等边军将领,则以保卒为先,立功次之。

毕竟,其军乃各镇精锐,需御蒙古,人若亡尽,何以守边?

训话毕,众将散去,部署任务。

川军化整为零,潜入山林,寻觅建奴村落,以求斩获;

边军则持械筑垒,围绕十五里堡,挖沟筑壕,固若金汤。

界凡山顶,代善目睹黑烟升腾,心生寒意。

明军此等无赖行径,令他恨之入骨,却又束手无策。

他深知,这些纵火队不容小觑,前番黄台极两白旗便是栽在他们手中。

代善惧之,恐正红旗亦遭此劫。

“父汗何时至?”

代善问身旁包衣。

“回主子,大汗明日必至。”

“传令,正红旗集结,待父汗至,与明军决一死战!”

代善点头,下令道。

“定要灭了这支明军!”

“遵命!”

正红旗闻令而动,誓要诛灭这支荼毒森林的明军。

次日,努尔哈赤率军进驻界凡大寨,稍作休整,便率三旗人马渡过苏子河,兵临萨尔浒之南。

镶黄旗留守老寨,以防熊廷弼突袭赫图阿拉。

望着坚守的明军,努尔哈赤心中暗骂。

明军何以至此,莫非随万历老儿一同归西?

故技重施,修堡再现。

“来吧,试我营盘之坚!”

与此同时,明军慧眼如炬,已窥见苏子河下游建奴兵马悄然而至。

营心望楼之巅,孙传庭手持千里眼,细察建奴动向。

“诸将以为,彼辈敢犯我寨否?”

言罢,孙传庭将千里眼递予旁侧,含笑环视群英。

“建奴非以众凌寡,不轻启战端。”辽东老将杨宗善沉吟道。

“我三军严阵以待,建奴若来,非痴人说梦乎?”

“哈哈哈。”

…………

“卑鄙!卑鄙至极!”

“自诩为天朝上国,竟如此糟蹋森林,真是荒谬绝伦!”

“龟缩于营寨之中,不敢正面交锋,尽是些胆小如鼠之辈!”

“欺我大金无火器,一旦到手,必将明城屠戮殆尽!”

界凡大寨内,后金将领、高层汇聚一堂,除留守各地者外,尽皆在此。

他们义愤填膺,满面怒容。

明军之策,较之骚扰战术更为无耻,步步为营,稳扎稳打。

努尔哈赤率军试探十五里堡,却陷入重重壕沟,难以攻克。

人海战术填平一处,五十白甲兵混入其中,企图撕开缺口,却全军覆没。

明军新式火器威力惊人,盾车、重甲皆成碎渣,炮火之下,无人生还。

眼见明军装备精良,努尔哈赤心生退意,撤回界凡,搜集情报。

岂料,明军大炮轰鸣,萨尔浒寨瞬间沦陷,两千正红旗人马,命丧孙传庭之手,筑成京观。

“肃静!”

努尔哈赤怒拍桌案,堂中争吵声戛然而止。

“能否联络营寨明军,令其自毁火药库?”

努尔哈赤望向李永芳,意图故技重施。

昔日破开原,火药库自毁,守军大乱,城池易手。

“大汗,联络无果。”

李永芳冷汗涔涔,连忙答道,“此番明军来自京城,银钱难动其心。”

“砰!”

努尔哈赤怒不可遏,再次拍案而起。

银钱攻势,在京营面前,竟毫无效用。

“诸位,下一步如何应对?”

努尔哈赤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众人。

众人面面相觑,沉默不语。

他们有何良策?皆束手无策。

十五里堡一战,历历在目。

白甲兵冲锋陷阵,明军火器齐射,如割麦般倒下,触目惊心。

“父汗,或以奴隶为饵,消耗其火药。”

环顾四周沉默的众人,阿济格小心翼翼地开口:

“能填平这鸿沟吗?”

努尔哈赤一听,瞪大了双眼,心中暗骂这儿子愚不可及。

“火药已尽,明军自会退回关内。”

身为沙场老将,努尔哈赤一眼便洞穿了明军的计谋——放血战术。他们仿佛在说:“我血条长,有种就来硬碰硬!”

一旦关内备好偏厢车,明军便择地建寨,据守不出。

若明军不攻,便如蝗虫过境,肆虐周边;若进攻,则龟缩寨中,挑衅你来攻。

待明军粮草将尽……

那支明军定会撤退,从萨尔浒至抚顺关,不过四十余里,夜色中疾驰,一晚便至!

至于围攻……

他八旗军又能抽出多少兵马?

围之短,人家不屑一顾;围之长,熊蛮子大军必至。

届时,寨中明军出击纠缠,脱身无望。

“父汗,儿臣以为,应撤至古勒寨,再做计较。”

见众将神色凝重,黄台极挺身而出。他孤身赴会,新兵正与毛文龙周旋。

“明军欲耗我兵力,迫我与火器相抗,切不可中计。”

“本汗知晓。”

努尔哈赤闻言,点头示意黄台极继续。

“明军仗人多地广,物资充沛,与我消耗。”

“唯有后撤,保全实力,以待时机,不可硬拼。”

“你的意思……”

努尔哈赤目光炯炯,询问黄台极。

“萨尔浒寨已失,明军下一步必攻界凡寨。”

黄台极环视众将,解释道,“我们弃界凡,主力撤至古勒,乃至马儿敦,诱明军来攻。”

“界凡至明国边墙,至少七十里,古勒更远。明军若深入,我们可途中歼之。”

“撤?与他们决一死战!”

莽古尔泰闻言,第一个反对。这等退缩之举,非大金勇士所为。

“若明军不追呢?”

努尔哈赤挥手让莽古尔泰坐下,转向黄台极。

黄台极抬头,望了一眼努尔哈赤与众将,低下头,声音低沉:

“我大金或只能北迁,待明国内乱。”

“你胡言乱语什么?!”

闻悉黄台极拟北迁之策,连代善、阿济格亦愤然指责。

“岂能让明军一战挫骨扬灰?!”

“吾等何以与明军硬撼?!”

面对兄弟质疑,黄台极怒目圆睁,环视众人。

“尔等奴隶,取之不竭乎?”

“抑或以我大金勇士之躯,换明军火药之消耗?”

“七月将至,上半年皆与明军鏖战,旗人无暇狩猎捕鱼,包衣所种之粮亦遭明军斥候荼毒。”

“吾自朝鲜掠得之五十万石粮,仅足支十月。”

“若再与明军纠缠,必致饿殍遍野。”“况且,诸位须知。”

言及此处,黄台极语调低沉,目光如炬。

“近日,归降汉人,颇有异动。”

“不稳”二字一出,满室寂然。

李永芳等汉人降将,更是羞愧难当,恨不得找个地缝钻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