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阑正式更名为温霖安。成年人改名不容易,但温爸爸有钞能力,两个小孩有人脉。
温柏书和林雅倩听到自己儿子说出‘霖安’两个字的时候愣了许久,反应过来后,嗔怪地扫了眼悄悄探头观察他们的虞采桑。
“十九,你又是什么时候偷听我们俩讲话?”
小时候的温时酒就不是老实孩子,一身病骨也阻止不了他到处听八卦。
背锅的虞采桑假装困了,一头栽进萧玉楼怀里。萧玉楼敛眸抱住他,眼神温柔似春水,仿佛能把人融化。
“叔,姨,十九困了,我带他回房休息。”
温父温母:…………
某位特警先生淡定地插了块苹果,保持微笑。
一家子和和美美地一起过了第一个中秋,迟来多年的关爱一点点填补温霖安在余家被凿开的缺口。
温霖安每天过得还算美满,除了某个碍眼的外人总是没有眼力见地对他的弟弟动手动脚之外。
九月十八号那天,也是中秋第二天,横芜派出所对外公布名都大厦的罪犯的信息。
那是一位文质彬彬的青年人,外在形象看起来很讨老人家和年轻女孩欢心。然而就是这样一个普通无害的人,策划了这起爆炸案。
究其原因,逃不开‘职场霸凌’四个字。老板的助纣为虐,同事的肆意欺负,陌生人的冷漠……
一桩桩一件件慢慢压垮他,最终下决心耐心地谋划两个多月。从化学药剂的分批次小剂量购买到电路老化的承载能力,甚至是所谓人证……
这位高智商罪犯把握每一处细节,伪造成异能者杀人。只是他低估了官方的监控技术,还犯了一个错误。
他毕竟是普通人,对异能者的能力难免神化。
“胡颖,有人来陪你了。”
伴随着清脆悦耳的女声,一道黑影径直扑到坚硬的地面,团坐在单人床角落的女人懒懒地抬头,不在意地继续发呆。
“姐姐,你好粗鲁啊~”一头利落短发的娃娃脸女人慢悠悠爬起来,原地坐下,向后仰头看着门口。
迟瑄凝眸,眼神冰冷锐利,女人有些犯怵,不敢再惹这个动动嘴皮子就能让她痛不欲生的人。
“瑄瑄,别搭理她,浪费表情。”米令星锁好门,将一块水晶的莲花纹令牌挂到门上,带着自己小队的乖崽去找其余几个不太靠谱的混球。
关押罪犯的监牢要走一段长长的通道,她们顺路检查其他房间的挂牌。
“令姐,031号房的牌子有裂纹。”迟瑄轻拽米令星衣服,轻声细语道。
成熟美丽的齐肩发女人偏头,素白的手捏起令牌,无形的风潮汇聚,白光闪烁,迅速填补令牌上的裂纹。
一团火焰炸开,直扑米令星面门,她轻轻眨眼,并未躲闪。
“灭。”
清灵甜美的声音落下,汹涌的火焰瞬间湮灭。迟瑄沉眸抿唇,抬腿踹开031号监牢铁门。
狭窄明亮的房间里,不见独居的囚犯身影,中央的木桌整齐摆放着两块脚铐和一张便签。
迟瑄疾步抽出便签,扫了眼递给米令星。
——我去找抓我的那个小美人玩了~
米令星眼眸骤冷,手指拽紧,脆弱的纸张瞬间化作碎屑飘落到地面。
“一队那群二货!”女人低骂,磅礴的风浪在狭长的通道里翻滚,被羁押在监牢里的囚犯被影响,有人哀嚎大喊。
“疯婆娘!我们又没惹你!别拿我撒气!”
“闭嘴。”迟瑄无条件支持自己队友发疯,箴言一落,这些出声抱怨的人顿时被封住口。
她从衣兜里掏出手机,低头打字,“031越狱。”
这句话刚发送,十一人小群立刻有人上线回复。
【黎屹阳:已抓。】
沈西紧跟着发了个把人五花大绑的照片,迟瑄见此没忍住笑出声,反手递给身边人欣赏。
“小冬虽然钓不到鱼,但绑人技术倒是创意十足。”
迟瑄沉默不语,这话让冬哥听到,接下来一周有个人就要破防了……
她们慢悠悠地继续检查各个监牢,适才前往三队员工休息室。
涂鸦外墙格外童心,左面墙上画着三队成员,某位爱画画的队长甚至细节地加了个小黑炭上去。
连环画里一个沉默的蘑菇头郁闷地抱着鱼篓,两个没表情的q版小人盘腿坐在地上打牌,脸蛋肉乎乎的女娃在为白发小人梳头……
“十九最近好像睡着的时间更久了,曾处怎么说?”楚樾的声音从屋里传出,语气里满是担忧。
“只是困了。”萧玉楼垂眸捋开虞采桑额间碎发,眼底深处藏着不舍。“最近事太多了,少爷太频繁用异能了。”
“我一直想问,小阳为啥叫十九少爷?”
萧玉楼敛眸轻笑,“小时候闹着玩的,叫多了改不了。”
至于真实原因则是,黎屹阳和萧玉楼纯变态,喜欢看自己老婆气恼的表情。
“031呢?”
“那人也是黄昏雪的人,队长带着其他人钓鱼去了。”楚樾郁闷地埋头,他刚才打架的时候,不小心扒了那个囚犯的裤子才看到对方刻在大腿内侧的梅花纹。
米令星了然,“看来胡颖进来调查处的目的就是跟他接头,你怎么了,一脸晦气的样子?”
“令姐,你错过了一出好戏~”锅盖头男人捂嘴偷笑,眼神戏谑。
“小、冬,你敢说,我就把你的糗事跟其他人分享!”
小冬瞬间变成安静的钓鱼佬,迟到的两人一脸茫然,但她们也不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格,自然地换话题聊天。
声音喧嚣,却没有吵醒熟睡的人,虞采桑能明显感觉到身体乏力困顿,他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了。
其他人有所察觉,但无人点破,只是每天没事就跑去跟曾处闲聊,后者摇头叹息,头发一团团掉落。
最后还是虞采桑出面制止了他们为难老人家的行为,这群人倒是不骚扰曾处了,转头去迫害‘黄昏雪’这个邪门组织。
然而狡兔三窟,这些人没有同伴的友爱,只要有人被抓,立刻舍弃同伴。甚至有人为了逃命,不惜偷袭同伴,让对方绊住调查处的脚步。
十月悄无声息地到来,一队二队的人在九月最后一天从任务地回来,两个队伍简直是两个极端。
一个帅哥美女扎堆,一个全是膀大腰圆的壮汉。二队的人也不知道出什么任务,各个晒得黢黑,活像是从非洲爬回来的灾民。
他们回来,全国异能者普查的计划也终于施行。整个A市包括今年新生儿大约有三千多万人口,其中异能者就有四十几万人。
这个比例实在惊人,换算说法便是,每一百人里就会有一名异能者。
“我居然不是那百分之一。”张谦开玩笑道,将调查处送过来的档案信息收好,“对了,最近怎么没看到温同志和黎同志?”
张谦一开口就直击三队队员们的痛点。
“……十九在家养病……”
“怎么那么突然?”
三位队员沉默,其实一直有征兆的,只是他们刻意忽略了……
一个人一天的睡眠时间超过三分之二本来就不太正常。他们自欺欺人地骗自己,只是嗜睡而已,比以前时不时病发吐血好多了……
可是,他们遗忘了,死亡便是永眠。
十月七日那天,一天睡二十小时的人难得在白天清醒,温家热热闹闹地叫了亲朋好友庆祝两个孩子的生日。
调查处的人全员到齐,幸好温父温母挑选了一个大型宴会厅,不至于有宾客坐不下的情况。
余家长子出席了生日宴,只是这位明显是来砸场子的。
“这份礼物很适合你现在这个半死不活的模样。”余灏随手放下仿佛路边捡来的简陋贺礼,笑容充满恶意。
此话一出,调查处和温家的人瞬间面色阴沉,若不是虞采桑出声制止,他们怕是能够直接在宴会上一人给他一脚。
“余先生,我们身上流的血是一样的,你觉得,余总为什么没有责怪过我的生母?”脆弱矜贵的白发美人扬唇浅笑,眸光璀璨若星河,“谁才是导致我一身病痛的罪魁祸首?”
余灏瞳孔骤缩,一贯的从容有一瞬间被戳破。
“祝您好运,余先生。”虞采桑柔声细语地送出祝福,接受祝福的人却落荒而逃。
假从容的余灏和上个世界那群疯子相比,简直就是战五渣。
闹事的人离开,生日宴又如火如荼地进行,虞采桑倚靠着萧玉楼,目光温柔地注视带着温霖安认人的温家两夫妻。
【萧玉楼,我挺喜欢你选的这个小世界的。】
“我的荣幸,少爷。”
虞采桑扫了他一眼,面色困倦,“我困了。”
萧玉楼轻轻地托住虞采桑脸颊,垂眸看着不知何时睡着的人,温声道:
“晚安。”
他今夜安静地熟睡,明天还会苏醒,只是不知哪天不再睁开那双漂亮的眼睛。
远离了余家,温时酒终于迎接了他的二十三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