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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赌约已生效,你还留在这儿干什么?速速离去!”

楚昭南看了一眼杜硕书,满脸都是厌恶。

若不是他刻意隐瞒身份,早就派人将杜硕书乱棍打出去了。

孙轩是他挚交,谢书贤又是他赏识的人,都被这个死肥猪无端指责而蒙羞。

泥人尚存三分火气,何况他是王爷,岂容这等人留下,继续扰乱欢乐气氛。

“你······你······”

杜硕书被楚昭南的气势镇住,深知若再出言无状,必会受到严厉的惩罚,便硬着头皮辩解:“我是新科举人,受邀参加鹿鸣宴,你不能赶我出去······”

“你脑袋都烂了,怎能安心赴宴?还不快去包扎,免得小伤变成大疾,留下一生遗憾。”

吴巡抚早已洞悉一切,明显贵客厌烦杜硕书。

而且这次鹿鸣宴由他主持,杜硕书已经坏事,他也是要脸的人。

他为官多年,这等事已做的熟门熟路,斥责一句,大手一挥道,“来人,送杜公子去府上疗伤。务必亲自交给杜家主,给本官带句话,让他好好管教儿子,这般无状,丢尽了读书人的脸······”

“遵命,大人!”

两个衙役不由分说,架起杜硕书就往外走。

随后巡抚等人均离开,等吉时再来。

恶客离场,气氛恢复融洽。

从这段小插曲中,一众举人看出了谢书贤的后台很硬,纷纷上前祝贺他摘得解元桂冠。

“兄台刚刚做法简直大快人心,就该有人教训一下杜硕书那厮,不然他还真不知道天高地厚······斗胆请教兄台名姓······”

有举人向悦兮示好。

谁都看得清楚,想得明白。

悦兮敢大闹鹿鸣宴,还能全身而退,肯定不是普通人。

这样的公子哥不结交才怪。

“我只是个普通人,名姓不值一提。至于说教训那人,纯属看不惯,本想以理服人,奈何我口才不好,只能这样了······诸位莫怪我无状······”

除了谢书贤,悦兮不愿意和其他人说话,更不会透露自家的信息。

大伙清楚她不想说,却也不敢去触霉头,都笑呵呵拱手。

少顷,进来几个小官,示意大伙安静。

然后指挥下人,在每个席桌上摆一个号牌。

随后解释,按号牌坐席。

众举人明白,这是按成绩排座次。

一桌八人,一号桌是前八名,以此类推。

同时,一众乐师也进来,他们调试好乐器,安坐静候。

吉时到,鹿鸣宴开始。

“巡抚大人到!”

众举人齐齐起身施礼,吴靖源示意众人坐下。

开场白便是官样文章,重点强调他替天子主持鹿鸣宴,皇帝对举人有殷殷期望,希望他们尽心竭力为朝廷效命。

这是当官的立场,否则就有邀买人心的嫌疑。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

随着《鹿鸣》曲奏响,鹿鸣宴也正式拉开了序幕。

新科举人齐唱《鹿鸣》诗,共跳魁星舞。

尽管口音各异,声调不齐,舞蹈生疏,动作跟不上节拍,却一点都不影响欢乐的气氛。

鹿鸣宴,主打一个重在参与。

接下来便是谢师。

举人挨个儿,以弟子礼拜谢主考官及各经房官。

尊称他们为“恩师”,自称“门生”。

这种师生关系很微妙,也很重要。

对考官来说,以后会多几个靠得住的门生,给自己保驾护航。

对举人来说,恩师就是未来提拔自己的贵人。

生物圈内这就是共生。

官场上,这就是官官相护的开始。

程序结束,宴席开始。

举人意气风发,官员亲切和蔼,气氛极为融洽。

主考官孙轩情绪高涨,他笑着举杯道:“老夫观今科举人,少年人居多,六十年后,你们重宴鹿鸣,将又是一段佳话······”

“重宴鹿鸣”又称“重赴鹿鸣宴”,这是朝廷对举人的一种附加庆贺仪式,更是一种难得的荣誉。

人生七十古来稀,活到参加重鹿鸣宴的年龄着实不易。

二十岁中举,届时也到八十高龄。

其中希望最大的就是谢书贤,他是岁数最小的举人,今年才十三岁。

“多谢恩师!”

听到孙轩的美好祝福,举人纷纷起身道谢。

长寿谁不喜欢。

管他能不能再活六十,你当是就对了。

雅乐阵阵,美酒飘香,厅内其乐融融。

“门生谢书贤敬恩师!”

举人挨个儿给主考敬酒,孙轩都是微微颔首,浅浅抿一口。

初六来敬酒,孙轩喝完满满一大杯,道:“回去好好复习,明年会试好好考,到时候老夫去护城河旁,观赏胖子戏水······”

“门生定当努力,不辜负恩师提拔之恩!”

众人不由对初六侧目。

这已经很明显了,孙轩也看重他。

老天,你也太不公平了,这个人怎么就不是我呢?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官员们便离开宴席,给举人们留下独立空间。

就在鹿鸣宴要散之时,突然进来两人,突然道:“请问,哪位是谢解元?”

乱哄哄的场面顿时静了不少。

“我就是!”

初六起身,却不认识来人。

两人走到前来,年长的满脸堆笑,躬身道:“见过谢解元,小的是杜家管事,特来替我家老爷向谢解元道歉。小公子无状,给谢解元添堵,让鹿鸣宴蒙羞,实在有辱斯文······”

管事表达完歉意,然后奉上一个匣子。

“我家老爷说了,这是给谢解元的进京路费,请谢解元务必笑纳!”

“我家老爷还说了,能让小公子在护城河里洗掉戾气,杜家感激不尽······”

杜家主是个城府深邃的老狐狸。

他弄清楚状况后,立刻用这种圆滑的手腕向初六示好,消融彼此间的隔阂。

杜家能有今天的成就,可不一味地靠强势。

变通也是杜家强大的法宝。

“哎,这不过是些误会罢了,杜家主如此,实在让我汗颜。这份厚礼,我实在不敢领受,还请管事原封带回,并代我向贵家主转达我的感激之情······”

初六有自己的原则。

他不想结怨,也明白杜家的意图,但这礼却万万不能收。

“小的这就告退,不打扰各位雅兴。”

管事一再恳求,初六都说心领了,拒绝收礼。

他管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他把匣子放在桌上,躬身一礼,退出宴会厅。

初六喊了一声,他的脚步更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