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籽皱了皱眉,没接,“你想要的东西,我已经给你拿到了。”
关玉郎从手下手里接过刘籽带来的文件,翻阅看了看,这其中包括刘大梁长期合作的一些人,他给那些人的底价。
这相当于机密文件了。
刘籽淡声道,“你什么时候收手?”
关玉郎走了过来,和他错身而过。
阴暗逼仄的巷子里,只有极少数的光能够散落下来,一半落在刘籽身上,而关玉郎身上已经一丝光不见,只有那一双黑暗中的眼,桀骜而明亮,亦如他年少时期。
“收手?呵,我早已没有回头路了。”关玉郎掸了掸刘籽身上的尘土,“堂会里那些老东西已经怀疑是你下的毒,为的就是谋朝篡位,你看,你这些年为了你没有血缘关系的父亲,为了堂会殚精竭虑,付出那么多心血,你身上都没几块好肉了,但你又得到了什么?”
关玉郎摇头,“好人没好报啊。”
他邪肆一笑,手肘搭在刘籽身上,“不如来跟我啊?跟我一起当坏人,人就这一辈子,随心所欲地活一场。”
他说的话面面俱到,又很有诱惑力。
刘籽眼神洞悉着他脸上的每一个表情,抿唇不语了好一会儿,他才抬头,“所以,还是没机会了吗?”
说罢,又低头,看着自己脚上穿的那双鞋,似是长长叹息了一声。
他身上衣服都是簇新的,换了一套又一套,唯独这双鞋,坏了也不肯扔。
那是关玉郎当初给他买的,“我送你一双鞋,从今往后,你就是我弟,我有一口饭吃,就有你一口饭吃!”
都说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但过去的那些情结,终究还是被眼前这越变越苍白,越来越陌生的脸给模糊了。
这时,刘籽的大哥大响起,他接起,里面传出刘枫有点怯怯的声音,“哥,你不是说你不回来吃饭了吗,家里来了好多人。”
刘籽抬眸看向关玉郎,一瞬红温了,“你!”
关玉郎表情依旧懒洋洋的,半眯着眼,好似没睡醒,仿佛没骨头似的坐在椅子上,耸了耸肩,显得他愈发形销骨立,“我不想失去你这个兄弟,也不想改变自己,失去你的野心。所以,我只能出此下策了。”
刘籽咬牙,和刘枫那边保持着通话,暂未听到那边的动静,“你到底想要怎样?”
“我要刘大梁死,你,坐上堂主之位,以后我们一起携手,把钱赚了。”关玉郎大马金刀地坐在椅子上,双手交错,一只眼从指缝中泄出冷冷的光。
“一起携手?赚什么钱?”刘籽冷笑了声,走上前,掀起他的袖子,胳膊上是密密麻麻的针眼,“赚这丧良心钱吗?”
关玉郎莞尔,他终究还是发现了,自己贩、毒,并吸的事。
难怪刚才他给刘籽抽烟,刘籽不抽,面对他这个“好兄弟”,他还是留了一丝防备之心。
“别人都在赚,为什么我不能赚?”关玉郎嗖的一下站起,那黑色皮靴在地上重重踏出声响,他脸上显出癫狂又狰狞的神色,“我已经受够了被人狗眼看人低的日子,我要快乐,我要钱,我要好多好多钱……刘大梁,当初他赶我出去,不顾我生死,亏我当初把他当再生父母一样看待……我要他臣服在我脚下,承认他错了,哈哈哈……”
刘籽走上前去,“邦邦”给了他两拳,刘籽本就是长期和刘大梁在外处理事务的练家子,那拳头不输拳击手,“你真的是疯了!”
关玉郎抹了一口嘴边的血水,歪了歪头,甩了甩细碎的刘海,他阴翳的眉眼忽明忽暗,一副被打爽了的表情。
“今天,就让我看看,究竟是你那刚回来不值钱的弟弟重要,还是你的原则重要。”
关玉郎把一支充了毒的烟放在了椅子那,另一边,刘籽的大哥大里传来了刘枫的惨叫声,“你们干什么,放开我。”
关玉郎扬起手指,“一。”
“啊!”那边刘枫惨绝人寰的叫声,叫得刘籽耳膜发麻。
关玉郎一副游戏人生的态度,“一根手指没有了哦,还有九次机会。”
“你早一点决定,就可以让你心爱的弟弟少受点苦。”
刘籽拉开一边的椅子坐下了,“无所谓,他又不是我亲弟弟,我趁机让你借刀杀人,我名正言顺地坐上堂主之位,岂不是更好?”
关玉郎歪了歪头,又抽了一口烟,在细细观察他,半晌,他又笑了,“二。”
“啊!”
刘籽置若罔闻,“你不是什么好人,难道我就是吗?你杀了他,我也不可能按你要求办事。”
“三。”
关玉郎已经数到“五”了,大哥大里的惨叫声越来越微弱,到后来彻底没声了。
他笑了笑,“把他泼醒。”
那边传来泼水声,而后是刘枫喝了几口水,被呛醒的声音,他似是被人给掐住了脖子,“说话,说话啊……”那边传来男人粗暴的吼叫声。
但刘枫愣是没发出一点声音。
刘籽面色漆黑,手指被他捏得发白,半晌,他站了起来,凝视着关玉郎,“我拿最后的筹码跟你换。”
顿了顿,他道,“换我弟弟的一条命。”
“呜——”大哥大那头,终是发出了一声含糊的哽咽声,似是小兽的呜鸣,听起来像是嘴里混合着血水。
关玉郎扬唇,抬头看他,“什么筹码?”
“我知道一大批货,现在就在码头接洽,你可以去抢。时间,交易地点,只有我知道。”
关玉郎不为所动,活动着关节,对着大哥大那头,“继续……”
刘籽:“如果你继续威胁我,我就把那批货毁了,让你什么也拿不到。”
关玉郎狠,刘籽也不孬。
出生入死那么多次,关玉郎知道他的脾性。
双方僵持不下间,突然一道诡异的声音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