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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周芷溪呆愣住了,大伯母来帮忙的时候,桐桐身上会有些痕迹,她还以为是桐桐自己撞的。

没想到却是……

她当即脸涨得通红,所以那些伤都是那么来的?

她真不是个称职的母亲。

她也有问过桐桐,桐桐支吾了半天,没说清楚,她也就想当然了。

季凝在旁听着。

不愧是书读得高的,真是条理清晰,鞭辟入里。

三句两句就让周芷溪心绪几层变幻,脸色也变了又变。

周芷溪现在是一腔血液直往头顶冲,也顾不得现在还是夜晚,迫不及待地就想往大伯母家里冲。

她这火爆脾气,还真的容不得报仇隔夜!

想想她之前受大伯母三两句蛊惑了,还朝季凝发难,她就脸上就臊得慌。

当初她想的是,她和季凝连个照面都没打,再加上大伯母和季薇都说她不好,她也就想当然了。

但现在看来,季凝并不是大伯母说的靠桐桐稳固地位,恰恰相反大伯母想靠她,靠桐桐,稳固在这个家里的地位。

想不到啊想不到……最伤害自己的,居然是最信任的亲人!

周芷溪风风火火地已经走到门口了,身后又响起周景墨的声音,“其三……”

周景墨用指节不重不轻地敲了敲茶几,自带威严,“周芷溪,你是没长嘴吗?”

周芷溪回头,正在气头上的她脑子转不动,一脸茫然。

周景墨眉头锁紧,“道歉的话,你不会说吗?这么多年的书读到哪里去了?”

“……”

对,道歉!

之前是拉不下面子,而现在,她是纯纯忘了,被怒火冲昏了头脑。

要不是季凝,桐桐就被大伯母带神算子去了。

上次神算子来的时候,又是逼桐桐喝符水,又是拿什么东西灼手心,桐桐哭了好久。

如果真被带走,哪怕只是短短一天,后果不堪设想。

想到这,周芷溪又愧疚又后怕。

快步走到季凝面前,低头,“对不起,弟媳,我错了。”

瞬间老实了,怂怂的,每一根头发丝都老实了。

周母在旁边看得一直都没说话,完全不干涉。

别说周母了,季凝也一样,全程大气都没敢喘一下。

她终于知道了关键时候,周家的食物链顶端到底是谁。

看着周芷溪判若两人的样子,她干笑了下,“大姑子,既然都是误会一场,我也跟你说清楚,我跟妈约定的就是管一个月。”

“季凝,谢谢,之前我多有得罪,你还能不计前嫌管桐桐。”周芷溪说这些话的时候,一直拿手捂着脸,声音也含糊不清。

季凝诧异地看着滴落在她手上的液体,看上去精明强悍的大姑子居然是个哭包?

…………

夜晚了,门被敲得砰怦直响。

周小莉嫁得不好,所以一家好几口人都蜗居在周大伯工厂给的这套福利分房内。

周小莉头发还没干,头上包着头巾,闷得她烦闷。

心说妈老从二叔家拿东西,怎么也不知道从二叔家拿个吹风机回来。

她在百货商店上班,偷偷试过一次,那玩意儿老好用了。

“谁啊?”

半天没回应,周小莉只能慢悠悠拉开门。

门口站着眼眶通红的周芷溪,周小莉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从小她就怪怕这堂姐的,当然没有怕周景墨那么怕。

二叔家两个孩子都是怪物,一个个那么会读书,脑子不知道怎么长的。

吴芬芳也循声走了过来,见是周芷溪,又瞧了瞧这天色,诧异了几秒后,脸上堆上满满的笑。

她肯定是为了桐桐的事求自己回去的。

看吧,那个季凝罩不住了,就又想求她回去。

她早就知道肯定会是这个结果。

吴芬芳眼梢上翘,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甲。

只是没想到这么急……

虽然是意料之中,但是她的脸上还是漾了一抹得瑟,不紧不慢地打了个哈欠,明知故问,“芷溪,这么晚了,你怎么还过来了?难道是出了什么急事?”

她下意识地看了眼周芷溪两侧,见她居然是空手来的,脸色变了变。

这个周芷溪怎么回事,求人办事不知道意思意思吗?

看来她得好好磋磨磋磨她了。

周小莉这右眼皮突突跳个不停,再看周芷溪,跟看煞神似的,她压低声音,“妈,我怎么觉得她眼睛里好像燃着两团火?”

“哪能不压着火呢?唉……”吴芬芳叹口气,“我这几天没去,也不知道桐桐怎么样了,还挂念得紧呢。”

周小莉想想也是,听妈说了,周景墨新娶的那个媳妇是个嚣张跋扈的,一来就把妈赶走了。

最近妈没能从二叔家拿东西,家里眼看着捉襟见肘多了。

唉,都怪那女人。

虽然没见过,周小莉已经深深嫉恨上了!

是她害得自己没有牛肉吃了,也是她,害得自己没有那些让同事艳羡的西洋小玩意儿了!

瞧见吴芬芳给自己使眼色了,周小莉心领神会,赶忙劝道,“妈,你干嘛跟一个晚辈置气,堂弟是您带大的,这孙辈,您还能不管?我知道您素来心软。”

吴芬芳装模作样地擦了擦眼角,“这一次,我真的是伤透了心。桐桐出生后,我时常给阿沅搭把手,她不念旧情也就算了,就连景墨也那么对我,他小时候,我给他洗过尿布,我可是一直把他当半个儿子对待,待他比待大勇还好哩!”

说这么多,其实就是想让周芷溪出点血,送点好处。

否则她不可能轻易回心转意。

周芷溪一个直女,哪听得懂她们这么多曲曲绕绕,只觉得吴芬芳这话,她听得耳朵都要生茧了。

她给景墨洗尿布这事儿,自己没听万遍,也听过几千遍了。

景墨是那时候还在襁褓中,不会说话,否则非得跳起来告诉她,“不用你洗了!”

吴芬芳还在絮絮叨叨,历数她对桐桐有多么呕心沥血,然而弟弟说的,却是截然不同,这些话听在她耳朵里更是讽刺,一直压着的火从丹田处燃了起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烧遍全身。

她顺手拿起一边放柜子上的茶杯,朝地上狠狠一摔。

只听“啪!”的一声,这一摔,世界瞬间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