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马重僖带领麾下兵马从衡州南门出发,以收编的两千俘虏为前锋,南下进攻郴州。
马重僖带人离开衡州之后,张鼐和贺兰两人却不敢率大军立即南下。
衡州地处南北要冲,往西有官道直通宝庆和永州,再到桂林;往南经耒水可以到达郴州,翻越骑田岭以后,再经由武江通道、或经由连江通道进入广东,为了防止湘西明军切断大军粮道,必须要在衡州留下重兵驻守。
以后想要经略两广,衡州的重要性远超长沙!
为此张鼐还派人回长沙,除了请求援兵尽快南下之外,还请田见秀移镇衡州,为经略岭南做准备。
最后张鼐还是决定,留贺兰率一卫兵马驻守衡州,恢复生产,等待长沙援军。自己率其余两卫押运粮草南下,作为马重僖的后援。
马重僖带着兵马一路南下,路过耒阳、永兴两县,这些地方倒是还有知县和衙役维持运转,但是都没有明军驻守。
马重僖到了以后,把不愿投降的知县投入大牢,留下一部兵马驻守,大军直奔郴州而来。
郴州也是湖广边境的一个山区小城,马重僖派出的哨探,打探到郴州城内没有驻军以后,大军就直接进城。
因为再往前走,就没有水路可以走,大军要翻越五岭之一的骑田岭,然后走三百里山间小路到韶州。马重僖怕携带的粮草物资跟不上,就在郴州城驻扎下来,等待后面援兵到达。
让马重僖没想到的是,这些俘虏一路走来都没什么事,就在大军驻扎郴州的这几天,就有人不顾大顺军纪,在郴州城内抢了几家商铺。
这时代被乱兵抢劫,收点保护费也是很正常的事,几家商铺的老板也不敢声张,只当花钱买平安了。
但是抢了钱的俘虏兵,想要贿赂一下自己的上级,就送了些钱给自己的什长和都尉。
更要命的是,这些什长、都尉之中,大部分人都收下钱财,替他们遮掩,只有两人把情况报告给了马重僖。
马重僖知道以后怒不可遏,立即下令把那几个动手的俘虏兵,押到州衙门口,然后召集城内的百姓,打算把那几个俘虏兵当众正法。
等城里的百姓都聚集起来以后,马重僖也骑着马到了州衙门口,让人把那几个俘虏兵押上来,自己就骑在马上,对着周围的人们说道:“各位父老乡亲,我是大顺后营镇将马重僖,这里的将士都是本将麾下的兵。出征之前本将再三强调大顺的军纪,但是今天我听说我麾下有人,抢了你们的财物,所以本将特意把各位请来,打算在各位面前执行军法。”
“我们大顺有三条军纪:缴获归公,不抢掠百姓,公买公卖。这些士卒抢了你们的财物,现在本将下令,将他们当众斩首!”马重僖指着被五花大绑的士卒,对百姓宣传大顺的军纪。
“如果你们还有人被我麾下士卒抢了,可以告诉我,我来给你们做主!”
马重僖又等了一会儿,见周围的百姓都没有出来举报,就直接下令,将那几个犯了军法的俘虏兵,当众斩首,同时把他们抢来的钱财还给百姓,被抢的那几人,千恩万谢的收了还回来的钱财。
回到军营以后,马重僖让人把那几个收了贿赂的什长、都尉,带进他的军帐。
他们一进帐,就自觉地跪在地上,等待马重僖的处罚。
马重僖见了他们,气不打一处来,立即起身走到他们跟前,挨个踹他们,边踹边说:“你们就那么缺那点钱?为了那点钱,就帮他们遮掩?”
连着踢了十几脚,累了以后,就坐在一边对他们说道:“你们几个都是后营的老兵,从陕北跟我到了这里,亳侯一直强调军纪军法,你们还敢收钱!”
“亳侯已经在湖广建营庄,分给你们每人的田地,都有人帮你们耕种。亳侯想让大家在湖广安家,但是想要在这里安家,总不能让这里的百姓都反对我们吧?将来你们的军饷、衣甲都是从他们那里来,你们还要纵容手下的人,抢湖广的百姓?有能耐让他们抢鞑子去啊!”
几人跪在地上,也不敢接话,马重僖自己骂累了以后,也不说话,帐篷内一下子安静下来。
过了一会儿,马重僖才叫来亲兵,吩咐道:“带他们下去,每人领三十军棍,给他们长长记性!”
他们被带下去以后,马重僖又让人传令,大军还要在郴州停几天,如果有人胆敢触犯军法,一定严惩!包庇者也要重处!
接下来的几天,马重僖安排了斥候南下探路,在城中也派遣了不少士卒巡逻,没有人敢再顶风作案,触犯军法了。
等张鼐带着两卫兵马,押运粮草辎重到达郴州以后,两人商定,由马重僖集中军骑兵,打着大明旗号,沿驿道南下,到宜章县以后,再沿着章水南下到韶州。
如果韶州城守备不严,就找机会攻下来;如果没机会拿下韶州,就带着骑兵直奔广州。
只要拿下广州府,就能搅乱整个广东,随后张鼐带着步卒到了以后,就能趁乱攻城掠地了!
定下进攻方略以后,马重僖立即抽调四卫里的骑兵,携带十天的粮草,南下奔袭广东。
张鼐等马重僖走了以后,也整顿军队,继续南下。
马重僖翻越粤北群山,到达韶州府外围以后,只看了一眼,就放弃围攻韶州,打算越过韶州府,直接冲到广州城下。
倒不是害怕韶州府内的明军,根据先前查探到的消息,韶州府内只有李明忠率一万明军驻守,李明忠虽然出身东江,但是麾下人马是弘光元年以后,才招募的新兵,想要打的话也能打下来。
但是韶州城地处浈江和武江所夹的半岛上,三面临江,只有一面能够进攻。
马重僖带的又只有骑兵,最重要的就是尽快赶到广州,拿下广东首府,没必要耽误时间进攻一个小城,还是等张鼐带步兵到了,让他进攻韶州,剿灭李明忠。
当马重僖带着麾下骑兵冲到广州城下时,两广总督丁魁楚才刚击败朱亨嘉,正准备返回广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