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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两个人就离婚的事情已经达成了共识,在见到郭新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让他给两个人开具离婚证明。

郭新看了看低着脑袋、看不到表情的杨迹夏,又看了看面带微笑、眼含期待的童佳(荣欣桐),一时有些拿不准,当初主动逃婚的人到底是谁了。

虽然他这个政委主要就是负责给队伍里的人做思想工作的,但这里面好像并不包含给两口子开离婚证明呀。

他对着童佳笑了笑,说:“荣小姐,你先坐。这种证明,我以前没开过,具体要怎么开,我得去档案室查查资料去。

老杨,这是你的事情,你别躲清闲,跟我一起查资料去。”

说完,就拽着杨迹夏出了办公室。

两个人离开后,童佳才观察起这间办公室。

所谓的办公室,不过就是普通的民房里摆了三张桌子,四把椅子。其中一张桌子的两条腿还是用砖块垫起来的,所有的椅子都是一碰就“吱呀吱呀”的响。

整个办公环境可以说是简陋得不能再简陋了。

看到这些,童佳开始对刚才郭新口中所说的档案室感兴趣了起来。

起身走到门口,就看到距离办公室大概三四十米远的地方,正在交谈的两个人。

“谁家档案室是露天的?呵……”童佳明白郭新自然是跟杨迹夏的关系更亲近,想先问明白他的想法自然无可厚非,可欺骗她就没意思了。

她直接推开门,对着站在外面的两人,喊道:“你们的档案都写在户外的空气里吗?”

两个男人闻言,对视一眼,都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

然后不约而同的往回走。

走到门口的时候,郭新才不好意思的说道:“荣小姐,你别介意。

我刚才也不是骗你,主要是过去没有这样的先例,当着你的面讨论又有点儿……。

嗐——这事儿怨我,怨我。

外面怪冷的,咱们进屋去吧。

事情呢,老杨已经跟我说了,既然离婚是荣小姐提出来的,我能不能问一句,荣小姐以后有什么打算吗?”

就凭她让杨迹夏十年内不对家里人说出离婚的事情,郭新就不觉得她还会回娘家。

太平盛世之下,一个独身女人安身立命都不容易,更何况是在这乱世之下了。

不管是出于人道主义关怀,还是不希望杨迹夏以后后悔愧疚,他都要先把这些事情问清楚,实在不行,就把人送到根据地去,最起码那里比外面要安全。

郭新的话也提醒了杨迹夏,他也将关切的目光投向童佳。

童佳轻轻咳嗽了一下,说:“这件事情,我本来是想等拿到离婚证明后再说的。

既然郭大哥你现在问了,我就先说了吧。

我……之前我家里知道杨迹夏考上了省城的学校后,就猜到他的想法可能会……比较进步。

为了让我以后跟他可以有话说,家里也请了先生来教那些新思想。

离婚之后,我想上学。

其实,我已经找好了学校。

就算这次遇不到杨迹夏,我也不打算继续找下去了,我的人生应该有更有意义的事情去做,不应该浪费在那些无谓的人和事上。

所以,我离婚之后的生活,你们不用担心,我已经安排好了。

另外,我有一些嫁妆,不好带到我上学的地方,我看你们这里什么都缺,就捐给你们吧。”

“嫁妆?”郭新和杨迹夏同时看向童佳,并回忆昨天她被带进村里时的情况,都没注意到她有什么大件行李。

两个人对视一眼,杨迹夏问道:“你不是说我家,只有族老给了你几个银元,其他的东西什么都没带吗?”

童佳白了他一眼,说:“明面上的嫁妆都丢了,我想带也带不走。

托了您老人家的福,我嫁到杨家三天,就没换过衣服,被赶出来的时候都穿着嫁衣,我娘给了藏在嫁衣里的嫁妆才得以保全下来。”

杨迹夏语塞,郭新接上,说:“这么不容易才保全下来的嫁妆,自然是荣小姐你以后安身立命的本钱。要是不要携带,我可以派两个人,不是,让老杨护送你去你的学校,怎么能给我们留下来呢?”

童佳笑了一下,说:“杨迹夏,你不是答应了还要给我打欠条吗?

现在我不太需要这些东西,就当是我支援给你们的。

你们是拿去买物资也好,买武器也罢,都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我就一个条件,让杨迹夏给我打张欠条。郭大哥,你给当个见证人。”

郭新看了看杨迹夏,看到杨迹夏点头。

又转向童佳,问道:“荣小姐,你要支援给我们什么东西,有多少,东西在哪里?

还有,老杨的欠条要怎么打?

不会是你支援给我们的东西,以后都让老杨来还吧?”

童佳说:“那倒是不至于。

我……能支援给你们的东西,到底有多少,需要等一下我回房间算清楚后,再告诉你们。

至于杨迹夏给我打的欠条,我要的也不多。

既然我把在乱世安身立命的本钱给了你们,等到太平盛世的时候,让杨迹夏给我一个安身立命的住所,应该不过分吧?”

杨迹夏保证道:“不过分,要是天下太平了之后,我还活着,一定会在老家……”

“我可不要你老家的房子。要是把房子买到你老家,那我还能有太平日子过吗?还不天天让你那个嫂子和妹妹来找家门呀。

我要京城的房子,皇城根儿底下的。反正我就一个人,面积不用太大,四四方方的一进四合院就成。”童佳打断杨迹夏的话,说出了自己的诉求。

虽然到时候,她自己也能买,但自己买的跟杨迹夏送的可不一样。

按照上辈子的轨迹,杨迹夏那个时候可是高官了,跟二把手的关系又好,住在他送的宅子里,那安全可是相当有保障了。

郭新看向杨迹夏,杨迹夏点头,表示自己同意。

然后他又看向童佳,说道:“那我就先给你们把离婚证明给开了,确定好真的不会后悔了?”

杨迹夏看向童佳,童佳坚定的点头。

于是,郭新拿起笔就准备写离婚证明,可想想又放下笔,再想想,又拿起笔,把笔交到杨迹夏手里。

他说:“老杨,你的字比我好看,这离婚证明你来写,我最后给你们签字就行。”

杨迹夏看向童佳,童佳说:“谁写都行。你们先写着,我回屋去看看能支援你们多少,等一下全都给你们拿过来。”

说完就离开了这间办公室。

童佳其实不是没看出来郭新刚才言语中表明她可以留下来的提示,她也想过就此留下来,直接跟着杨迹夏他们一起去陕北,这样自己的很多想法,都可以借由杨迹夏传达给高层。

可是,这次她出现得莫名其妙,很多事情都不好解释,尤其是陶均乐应该怎么顺理成章的出现,她想破脑袋都没想出来。

这样一来,她提出来的建议,不但不会被采纳,反而会被怀疑。

最重要的是她还有任务没有完成,需要赶紧把东西送回津门。

所以,她放弃了等杨迹夏和郭新完成任务后,跟着他们一起去陕北的计划,一切还是按照她原来的计划走。

回到房间后,她就进入房车,把陶均乐从房车里带出来,在他的帮助下,把从杨家和陶家收来的大黄鱼和小黄鱼分别用布条包裹住,捆在腰上。

试验了好几次后,都感觉只有小黄鱼捆在腰上,不容易被发现。

于是,她就拿了两条大黄鱼,又把塞到布条里可以围着腰转一圈的小黄鱼拿出来,一起裹到这房间里的桌布里面。

等她抱着这沉甸甸的布包再次来到办公室的时候,离婚证明和欠款证明已经都写好了。

“哐啷”一声,童佳把怀里的布包放到桌子上,那张桌子甚至不堪重负的摇晃了一下。

郭新和杨迹夏一个去扶桌子,一个去查看布包里的东西。

看到里面有十几根小黄鱼和两根大黄鱼后,两个人都傻眼了,同时问道:“这些东西,你都随身带着的?”

童佳点头,说谎不打草稿道:“对啊,出嫁的时候,我娘都给我绑好了,这腰带上都有小格子,每个格子正好塞一条小黄鱼,裙子下摆那里还缝了内兜,装了六条大黄鱼。

来西北找人的这一路上,我用了两条大黄鱼。

这些东西太重了,天天围到腰上,冬天硌得慌,夏天捂得慌。

戴着沉,拆下来,还怕被偷。

我给自己留了两条大黄鱼,剩下的这些,就都给你们吧。

杨迹夏,两条大黄鱼换你京城一套一进的四合院,你也不亏吧?

要不是你逃婚,我根本就不用吃那么多苦,花那么多钱。

我没有狮子大开口让你再赔我……将自己每个月工资的三分之一给荣欣桐女士,直到本人去世?”

童佳担心自己撒谎被人看出来,就一边说一边找东西遮掩自己的紧张,就随手拿起了那两张证明来看。

那张写着《欠款证明》的纸上,写着:【因杨迹夏行为莽撞,用花瓶砸伤了荣欣桐女士,对荣欣桐女士造成了伤害,用京城皇城根下一套四合院来弥补。

现在杨某无力承担,但国泰民安时,必当兑现承诺。

另,为了偿还利息,在杨某有能力承担债务时,会将自己每个月工资的三分之一给荣欣桐女士,直到本人去世。

立约人:杨迹夏

见证人:郭新】

再看《离婚证明》,上面写着:【夫杨迹夏,兹因昔年凭媒聘娶荣氏欣桐为妻。自从结婚以来,因男方过错,夫妻未曾同房,故而经双方协商后,同意离婚。

由于男方为过失一方,故而女方嫁妆及婚前聘礼均为女方个人所有,男方及其家人不得扣押。

自离异后,双方脱离夫妻关系,男婚女嫁,各听自由,两不干涉。

此据两愿各无异言。恐无凭,立此离异据为证,存照。

立约人:杨迹夏

见证人:郭新】

两份证明上杨迹夏都已经签上了名字,只要童佳在离婚证明上签上名字,这份证明就算是生效了。

虽然童佳看到欠款证明上的利息后,确实有了几分动容。

但想到荣奶奶上辈子的孤苦无依,还有这房子和利息都是有国泰民安的前提的,要不是自己知道后续的发展,知道杨迹夏还能活很久,这《欠款证明》在其他人那里,其实跟废纸没什么区别。

不过,既然人家愿意给,童佳也自然不会推辞。

很爽快的在《离婚证明》上签上了“荣欣桐”这三个字。

当她把这两份证明折好,要收起来的时候,才发现这屋子里的另外两个男人还保持着刚才看到那些大小黄鱼时的震惊状态。

尤其是杨迹夏,可能之前是夫妻的关系,打量童佳的时候,视线比郭新要大胆一些。

他是真的没看出来,童佳(荣欣桐)这么个弱女子,居然能天天背着两千多克的黄金到处跑。

再想到第一次见面时,她猛然冲到坡上去捶打自己的样子,一点儿都看不出她是负重奔跑的。

默默的在心里想到:果然还是人不可貌相呀。

视线接触到童佳的眼神后,杨迹夏意识到自己现在跟童佳已经没有关系了,这眼神多少有些不礼貌了。

于是,他转移话题道:“这两份证明你都看了吗?要是你没有异议,我就再写一份《离婚证明》,咱俩一人一份。”

童佳说:“行,这份我已经签字了,就直接收起来了。你再写一份,我给你签字。”

杨迹夏准备回头写证明的时候,发现位置已经被郭新给占了。

他正在写《捐赠证明》:【今收到荣欣桐女士捐赠的大黄鱼两根,小黄鱼十八根,共计重量为一千一百八十七点五克。

由晋中根据地政委郭新代收,均用于建设、发展根据地,以兹证明。

代收人:郭新

见证人:】

写完后,郭新说:“来,老杨,你也来当回见证人。那个《离婚证明》你们不是还得再写一张吗?你们先写着,我去找老陈拿点儿茜草,好歹盖上个章,按上个手印,也显得咱们这证明正式一些。”

郭新的速度很快,等杨迹夏写好另一份《离婚证明》的时候,他就回来了。

拿回来的他口中的老陈自己制作的印泥,就是颜色偏褐色,并不是红色的。

给所有的证明都盖上章,见证人又都加上了在根据地担任医生职务的老陈后,童佳就收起了这三份证明。

这可不是普通的三张纸,《离婚证明》是她人身自由的证明,《欠款证明》是她不会过于落魄的保障,《捐赠证明》则以后不管在任何时期都能安稳生活的保命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