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持珏后退了两步,伸手一把抹去嘴边的血迹,目光灼灼地看着对面的萧夺:“皇上……”
他话刚出口,萧夺冲上去又是一拳!
沈持珏磨了磨后槽牙,突然猛地冲上来与萧夺紧紧缠斗在一起,狠狠给了萧夺一拳!
大战一触即发,两人居然真的赤膊打了起来!
康公公面容失色,冲着秦铮等人尖叫起来:“大、大胆!还不快上去救驾!”
然而却迎来皇上的一句痛骂:“谁敢上前,朕诛他九族!”
“嘭!”
萧夺将沈持珏狠狠压在地上,又是一记拳头。
沈持珏也毫不客气,一个翻身,将他按在地上,扬手朝他脸上就是一拳!
两人你来我往,拳拳到肉,脸上都挂了彩。
萧夺又一记翻身,将沈持珏死死按在了身下,抬起拳头高高举起!
沈持珏重重地喘着气,就在这时,他看着上方面色铁青的萧夺,突然开了口,“皇上,你知道的,此事与周常在无关,更与贵妃娘娘无关!”
沈持珏固执地看着他:“微臣虽与贵妃娘娘有过数面之缘,但她从未对微臣从未起过任何心思,一切都是微臣一人之过!”
话音刚落,又挨了萧夺一拳!
康公公看着沈持珏那张臭嘴,心里哎哟一声:“沈大人,你就不能少说两句!”
眼看萧夺拳头又要落下,沈持珏伸手在半空中将其截住,紧紧地盯着他的眼睛,言语直击萧夺的内心深处“皇上,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萧夺为什么会这么愤怒?!
被沈持珏截住的那个拳头忽地一颤。
一句话,惹得萧夺面容都狰狞了起来,狠狠又砸了沈持珏一拳。
只是砸完这一拳,他也终于放开了沈持珏,从地上站起了身,背对着沈持珏时,随着他剧烈的呼吸,他的肩膀也一直在起伏着。
与其说他在气沈持珏,不如说他在气自己。
前有先太子,后有沈持珏,身为九五之尊,在徐玉宁身上,他竟也有不自信的时候。
沈持珏从地上缓缓站起身,看着他的背影,忽道:“微臣虽襄王有梦,但贵妃从来都是神女无心,皇上,你为何要执着于此?!”
萧夺浑身一震。
他仍旧背对着沈持珏,这时却忽地用力攥紧了拳头。
沉默良久,他重重地吐出一口气,突然转身离开!
离开时,他扔下一句话:“你去辽州吧!”
沈持珏闻言,一时怔怔地站在原地。
看着圣驾走远,他突然伸手从腰间扯下一个吊坠,静静地看了许久。
双玉相合才谓之珏,当年道士为他批命,说他命有贵相,却姻缘不满,命中有缺,给他起名“持珏”。
他苦笑一声,终于离开了练武场。
宋子岸在卫所门口等着他,看着他还算全须全尾地活着出来,总算松了一口气,可是一瞧见他被揍得乌青的脸,
宋子崖咬了咬牙,没忍住补了他一拳:“你清醒了没有?!”
贵妃,那是皇上的女人!
“我很清醒,”沈持珏受了他这一拳,眸子一如既往地清亮,“我虽爱慕于她,却绝非要得到她,一直以来,都是如此。”
“你!”
“今后,我不会再见她!”
——“哎哟,皇上,您疼不疼?!”
康公公等人飞快跑上前,簇拥着萧夺回了宫。
看着皇上鼻青脸肿地回来,乾清宫一众宫女太监差点没被吓死!
康公公尖叫起来:“来人,快传太医!”
徐玉宁解了禁足,可是脸上却没有半点高兴。
等了许久,才终于看到小福子回来,她猛地从座位上站起身:“如何?皇上可有赦免沈大人?!”
“是,皇上已经赦免了沈大人,但是,”小福子喘着气说道,“皇上也将沈大人贬谪出京,官降一品,外调辽州任记室参军!”
贬谪。
徐玉宁先是一愣,随后喃喃道:“活着,就好。”
“皇上呢?”
“皇上在乾清宫。”
周公公守在门口,看见徐玉宁到来,提醒道:“娘娘先回去吧,皇上正生气,现在谁也不见!”
徐玉宁抬头看了一眼眼前灯火通明的乾清宫:“好!”
萧夺站在窗边,远远看着她离开,忽地冷哼一声,却因牵动嘴角,而疼得直抽凉气,于是脸色更黑了一些。
冷宫是一个很偏僻的地方,偏僻到少了许多人气,冷冷静静的。
而这个地方,有一个管事嬷嬷,姓常,正好与贵妃娘娘有几分缘分。
珍珠掏出一个鼓鼓的荷包塞给常嬷嬷:“常嬷嬷,看在贵妃娘娘的面子,周常在今后劳烦您多关照!”
常嬷嬷接过银子,看着眼前的徐玉宁,应道:“贵妃娘娘请放心。”
徐玉宁扫视着冷宫的宫殿,问:“周常在,现在在何处?”
冷宫本就不是让人享福的地方,有许多宫殿年久失修,能住人的,大多昏暗狭小。
周常在住的地方,在冷宫甬道的尽头,这倒是很符合她小心谨慎的性格。
“小、小主,”看到徐玉宁进来,周常在的贴身宫女吓得都结巴了,“您快看看谁来了!”
周常在正坐在简陋的罗汉榻上,就着一盏不太明亮的烛灯,在看书。
看到徐玉宁进来,她也是吃了一惊,连忙扔开书本跪拜下去:“罪妾给贵妃娘娘请安!”
徐玉宁足尖一点,走至她的面前,静静地看着她:“为何?”
在这件事上,周常在才是真正无辜的。
事情越闹越大,皇上想要快刀斩麻,保下徐玉宁和沈持珏,这个时候他必须推一个人出来,平息这场风波——
但为何偏偏是周常在?
周常在摇了摇头,不愿意透露实情,只微微笑着看着徐玉宁:“贵妃娘娘,你只要知道,是皇上保护了你和沈大人,就够了!”
徐玉宁又静静地看了她半晌,红唇微启:“承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