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桅终究是高估了自己,她吸着气,闭着眼,努力去回应陆璟尧的亲吻。却在他将她抱起放在绵软的床上时,她紧绷的身子到了极致,嘴唇被生生咬出了血。
她心跳更加迅疾,眼里噙了泪。
可兽已经被放出来,又怎会轻易放鹿归巢。
陆璟尧低头,轻啄她的唇,血红的眼睛捕捉到她眼里的破碎,他渐渐放缓了动作,轻柔而缓慢地亲吻着她,骨节分明的手指游走在她寸寸光洁的肌肤之上,试图让她放松、柔软,他耐心地等着她……
屋内燃起炙热的火焰,烧毁了她最后的理智,他等到了她绵密的温柔。
可迎接她的却是狂风暴雨,她仿佛回了泛舟西湖时的光景,风浪袭来,将那一叶扁舟抛向天空,又狠狠的拉下漩涡,起起伏伏,漂浮不定。这风浪实在太过强悍,她想逃,想逃离风暴中心,可不过片刻,又一反向的热浪再次袭来,她只堪堪承受。
终于,风浪渐歇,她觉得自己好像已经被风浪拍打折磨的支离破碎,散落成一片片,随意地漂浮在水面上,随波漂流……
这一觉清桅睡到天大亮,若不是密集的雨点打在玻璃上,她还醒不了。
她伸手在旁边摸索了一番,一片冰凉,陆璟尧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了。
她唤来铃兰准备起床,小丫头一进门就笑的贼嘻嘻的。
“小姐,你这里。”铃兰扶着清桅下床,指了指她颈侧的红印,红着脸憋笑。
清桅扯了扯睡袍挡住,一个眼神扫过去,却见铃兰仍笑个不停,“这里也有。”铃兰又指了指她的脖颈后面。
这下轮到清桅脸红了,她一边扯着衣领边轻声问铃兰,“很多?”
“恩。”
清桅见铃兰那模样,心下一横,也不挡了,只吩咐道,“去放热水吧。”
铃兰点头,却仍憨笑个不停。
“还笑?”清桅瞪她。
“我高兴嘛。”铃兰转身去拿衣服给清桅披上。
清桅斜睨她一眼,“高兴什么?”
“小姐和姑爷感情好,我高兴。”小丫头说完,我乐呵呵地去了浴室放水。
铃兰去放水,准备洗澡的衣物,清桅坐在床边,浑身酸痛,转头看一眼他昨晚睡过的地方,一巴掌狠狠的拍在被子上,嘴里嘀咕个不停。
早饭是在楼上休息间吃的,刘妈送饭上来的时候,也是笑嘻嘻的,看着她的眼神更是温柔。
吃完早饭,她又让慕青玄去趟医院跟许宴请假,她今天这个样子,实在不好出门。
她在休息间窝了一上午,迷迷糊糊地睡了醒,醒了睡,终于在下午的时候精神好一些。
“铃兰,准备笔墨。”清桅起身,准备往三楼的书房去,那里从装修好,那些书一直还没来得及整理。
“好嘞,小姐是要写字?”
“我给外婆写封信,上次年关写的信,也不知道她收到没有,一直没有收到她的回信。”
铃兰熟练的在书桌上,铺好毛毡,信纸,准备笔墨,清桅悠悠地坐下,开始认真书写给外婆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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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
陆阅川的病房里一室凝重。
“川儿,是娘的错,娘跟你道歉,你不要不理我啊。”宋凌坐在床边,紧紧的拉着陆阅川,温声好气的说。
“你该道歉的人不是我,而是四弟!”陆阅川厉声说道,目光看也不看宋凌一眼。
宋凌被陆阅川冷漠愤怒的态度吓到了,她这个儿子从小到大都是乖巧温顺的,但是一到陆璟尧的事情,他就总是和她对着来,今天更是从未有过的敢厉声吼他。
“为了他,你就这么跟我说话?”宋凌松开他的手,状态变得强硬起来。
“你一天不跟四弟道歉,我就会一直这么跟你说话。”陆阅川靠在病床上,脸色淡白,说出的话却气氛凌厉。
白舒婷站在一旁,眼见两人要吵起来,赶紧出声劝道,“阅川,你跟母亲好好说,不要动气伤了身子。”
“舒婷,她今日伤了璟尧,一壶热茶拿起来就砸过去,幸得放了时间长了茶不热了,只伤了头。若真是一热水浇过来,我怎么跟九泉之下的瑶姨交待!”陆阅川实在对她这个母亲爱恨交织,她爱自己胜过其他所有人,但以此就去伤害别人,特别是璟尧,他真的接受不了。
“交待?她想害死你,那是她死有余辜!”宋凌像是被突然引爆,怒火更盛,凶狠地骂了起来。
陆阅川闻言气的正要坐起来,病房的门猛然被推开,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陆故渊眼神锐利如刀,死死地盯着宋凌,“你说谁死有余辜?”
宋凌显然没有料到陆故渊会突然出现,一时被吓的脸色惨白,张了张口不知道说什么。
“阅川,你的伤怎么样了?”陆故渊见宋凌没了气势,转头看向床上的陆阅川。
“父亲,我的伤没事,许医生说正常调养就可以。”陆阅川没想到陆故渊会来,稍微坐直了身子回话,声音有些拘谨。
陆阅川虽然作为家里的长子,对这个父亲一直是充满敬畏的,很小的时候还会央求他抱一抱,五六岁时他被带着去过一次堂口,亲眼看见父亲一枪解决掉一条性命,他对他便多了害怕。
他很多时候不怎么管家里的事,但一旦触及他的底级,开口便是雷霆之势。
“没事就好。”陆故渊犀利的眼眸转向一旁宋凌,“明天,我和你母亲回上海,短期之内就不再来了。”
“回上海?川儿的伤还没有好,我不回,我要留在这里照顾他。”宋凌不依,张口就要拒绝。
“不跟我回上海,就滚出陆家!你自己选。”陆故渊声音平稳,却有泰山压顶之力。
宋凌眼里瞬间聚起眼泪,紧抿的唇颤抖不已,却也不敢多说一个字。
“老大,战场无眼,生死由命,你和老四自己多保重。”
“是,父亲。”
陆阅川目送陆故渊和宋凌离开,剑拔弩张的病房里突然变得安静无比,他胸中一口气泄出,靠在病床上,有一种精疲力竭的无奈和怅然。
晚上六点,军绿越野稳稳地停在璟园门口。
陆璟尧从军上跳下来,精壮的长腿几步迈进屋内,脱掉大衣和军帽扔给武阳,“父亲回来了?”
“老爷下午将大太太从医院带了回来,还说让您回公馆之后去见他。”舟亭答道。
“恩”陆璟尧轻应一声,抬手解开衬衣的领口,转头看向一旁的刘妈,“少奶奶呢?”
“少奶奶在三楼书房。”刘妈递上一杯温茶给陆璟尧。
他顺手接过,仰头一口喝尽,看了一眼三楼的方向,最终抬腿往旋转楼梯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