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清桅本想去给老太太请过早安之后便去学校图书馆找书,却不想遇到了许久未见的六姐沈清欢。
二太太梁金凤正跟老太太处哭诉什么,一脸凄苦,沈清欢坐在二太太下手的椅子上,也是哭的眼睛都肿了。自从医院之后,清桅对于二房的都是能躲则躲,今日不想倒是在这里碰到了。她如常一般进了屋子,躬身行礼,“见过老太太,凤姨,六姐。”目光扫向沈清欢,她目光凶狠,清桅浑身一冷,很快转了过去。
“小九今日来的早了,是要去忙什么?”老太太柔声问。
“恩,是要去趟学校,特地早点过来给您请安。”清桅答的乖巧。
“那去吧,正好我这里也有事,我们改日再说话。”老太太看一眼二房苦丧着的脸,也是一阵头疼。
“是。”清桅说完,又跟二太太打过招呼,便出了念福堂。只是她和铃兰刚转过拐角,就听见沈清欢大声哭诉道,“祖母,我不服,她一个乡下来的野丫头都可以与堂堂陆家联姻,为什么我却只能嫁给一个……”
“混账!” 老太太厉声喝道。
清桅走的快,后面的交谈听不见了,她也不想听,她还操心不到别人。
清桅回沁竹园换了身衣裳,便去了学校。今日周六,本来是没有课的,她来学校是想到图书馆借书的,可是好不容易到了图书馆,却只看见一块写“临时有事,明日开馆。”的牌子挂在门口。
清桅只好悻悻然出了学校,坐在车上,她估摸着还有哪里能看书。
“小姐,是回家吗?” 司机老赵看清桅上了车也不说话,便问道。
清桅突然灵机一动,“去花房胡同8号。”
“是。”老赵应答,方向盘一转,车往花房胡同开去。
清桅看着一路的街景,她也奇怪自己只看过一次那张卡片,就记住了这个地址,刚刚竟脱口而出。
大概开了十来分钟,车子停在一道略狭窄的巷子里,说狭窄,是因将将一个车身宽,清桅下了车想四周看一下都觉得不方便,“赵叔,你把车停到胡同口吧,停在这里怪挡路的。”
“是,小姐。”老赵慢慢开着车,将车停到东边的胡同口。
车开走了,清桅才仔细看了下这个地方,两旁灰墙青瓦,是个比较老旧的胡同,那边的敞地上四五个七八岁的小孩在打闹,不时地还有家里人喊几声,这么接地气的地方,清桅一时有点难已将它与陆璟尧联系起来。
清桅转过身正对着面前的8号院子,两扇黑漆的大门,双扉紧闭,除了门上一块“盛阳书斋”的牌子之外,再无其他。
清桅左右看了看,鼓起勇气敲了敲门,很快里面有脚步传来,“谁啊?”一个老人的声音,中气十足。
清桅一时无措,犹豫了片刻,答道,“老人家您好,我是沈清桅,想问下这是陆璟尧的宅子吗?”
“不是,你找错了。”老人的声音再次传来,却否定了清桅的想法,难道记错了?
清桅回了声,“哦,那抱歉,打扰了。” 转身准备离开。
李叔听是一个年轻姑娘的声音,又从门缝里瞥了一眼,姑娘衣着端庄富贵,躬着身子跑回屋打了个电话。
清桅还在纠结是不是自己真的记错地址了,只管埋头走着,刚走出几步,听到身后的门吱呀一声开了,“姑娘,你等等。”
清桅闻声,是刚刚那个老人,他一身黑色家仆装,恭敬地走到清桅跟前,“沈小姐,抱歉,因着书斋的规矩,多确认了一下,您请进。”
李叔见清桅未动,又补了一句,“此处确实不是陆先生的宅子,只是他给学生们的书斋,他本人并不常来。”
清桅见他提到陆璟尧,多了几分信任,便跟着李叔进了院子。
院子里倒是让清桅耳目一新,全新的西洋风格的装修,两进的院子,正房三间全是落地的透明玻璃,一眼就能看到里面满墙的书,左侧是两间厢房。院里的敞地有几个石桌石凳,最右侧是一排米灰的沙发,遮阳伞正打开着,有两三个学生模样的年轻人拿着书,正在讨论什么。想来应该也是来这里看书的学生,只是这些学生也是陆璟尧带来的吗?
清桅视线逡巡一圈,没多停留就去房间里找书,很快清桅在右边的玻璃书房找到了医学相关的书,陆璟尧没有说谎,这里确有很多珍贵的藏书,还有一些难得的海外书刊、杂志等。
她拿了一本解剖学的书,找了一把靠窗的椅子坐着,一张张清楚明晰的解剖图片,视觉冲击不小,那天实验室的难奈恶心的感觉又一次浮上心头。她强逼着去适应、去熟悉,好一会儿她心里渐渐舒缓下来。
“四少!”
“四少,好久不见!”
“四少,您今儿怎么过来了?能见到您,我们可太开心了!”
…………
院子里一阵欣喜欢呼。清桅闻声看去,一眼就看到了长身玉立的陆璟尧,米色的亚麻三件套西服,白衬衫松散着领口,铁灰的西裤笔直,手里拿着西服外套,不知是不是书斋氛围的关系,清桅此时看他,竟觉得多了几份书生气,像那张照片上的他。
他正与学生们聊天,身姿放松,神情慵懒,脸上始终挂着浅浅的笑。
“四少,我这次可是拿了学校奖学金,有没有什么奖励啊?”一个长发的女子笑着问道。
“诶,我都拿麻省理工的录取通知书都没提呢,你拿个奖学金要什么奖励啊?”一个黑衣男子玩笑地反驳她。
“就你厉害行了吧!哼!”女子轻哼一声,不理他。
“都厉害,你们都厉害。”另一个男子笑着缓和气氛。
“是,不管拿奖学金,还是录取通知书,都厉害,能学到知识,将来为国家效力都是优秀的中华学子。” 陆璟尧接着说道,顿了顿,“自然,奖励也是要有的,稍后让武阳拿给大家!”
学生们瞬间欢呼起来,热情高涨,大家又激动的聊起来,清桅隐约听着,都是积极报效国家的拳拳之心,热血激昂,也让她的心里有微许动容。
清桅埋头看书,一个脚步声沉稳地走来,且越来越近,而后她听到陆璟尧熟悉的冷沉的嗓音,“在看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