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唷,这位大人,您可别吓唬小的呀!是先前,靖安王刚坐到小摊之时,就从本小摊这买了两斤的极品雨前银毫,让伙计给他送去府上了。伙计现在还没回来,所以,小的这才亲自给客官们烧水沏茶的。”
茶摊儿老板一看苟刚正气得直瞪眼,赶紧解释。
“什么雨前银毫,两斤敢卖一百两啊?”苟刚正还是有些半信半疑。
“大人有所不知,这雨前银毫,又被称作茶中人参,在凝聚精气神,保护心脑经络方面有奇效。特别是对于老人,比药铺里的速效救心丸还有用哩。”
“当然了,靖安王也留下话了,说如果大人您不愿意结账,也可以站起来就走。小的回头,再差人去他府上要便是了。”
茶摊儿老板和善的笑着说道。
苟刚正回想柴安临走时说的那一番话,觉得的确话糙理不糙。
当走狗,就要有当走狗的觉悟。即便是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也不能让主子怀疑自己的忠诚。
柴安这波是阳谋无解,自己这个冤大头是当定了。
在心里将柴安骂了个狗血喷头,表面上还要装得云淡风轻。
苟刚正大手一挥:“一百两,就一百两,喝茶就要给钱,本官乃是户部侍郎,你去打听打听本官什么官声?岂会赖账?只不过本官现在身上的银子不够,得先回家取钱,再差人给你送来,你可信得过呀?”
“信得过,信得过。”茶摊儿老板,笑着连连点头。
“哼。”苟刚正心中滴着血走了。
……
两天之后,正午。
苟刚正的请罪折子呈上去当夜,昭明帝就下旨,让刑部将苟刚正又给抓回去了。
然而,圣旨上,对于那些被关在禁军诏狱之中的锦衣卫,却只字未提。
柴安坐在靖安王府的池塘旁边,往水中抛撒着鱼食,喃喃道:“看来一个户部侍郎,分量终究是太轻了。”
杨玉娆从长廊走来,有些目光闪躲地,对柴安说:“夫君,镇北王在面圣时,用手中的军权,换取陛下允许,用一名民女,将七嫂偷偷换掉了。琅琊王氏方面,也默许了。”
“虽然陛下,早晚也得找个理由,夺回镇北王手中的军权,但肯定也会给镇北王一笔不菲的补偿。镇北王能用到帮助咱家的事儿上,这份人情,咱得认。”柴安诚恳道。
“嗯。杨家今日做东,在天香楼,宴请镇北王和另外四大国柱。大嫂说,怕你去了尴尬,所以……”杨玉娆欲言又止,不过意思已经表达得很明显了。
“哦,正巧,我下午有很重要的事儿要忙,不能陪你一起去赴宴了,你替我跟镇北王道声谢吧。”柴安轻松地一笑,打破了尴尬的气氛。
其实,杨家嫂子们,对自己怨恨又厌烦的态度,柴安非常理解。毕竟,让秦柔差点儿被送去北燕这事儿,都是自己闯出来的祸。
“嗯。”杨玉娆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柴安,目光中满是安慰和歉意。
柴安牵起杨玉娆的双手,认真地问道:“娘子,如果为夫,要去做一件一定会犯众怒的事儿,你会不会生为夫的气?”
杨玉娆思考了一会儿,微笑着说:“也许会。但咱们是夫妻,娆儿会跟夫君一同面对。”
“娘子,相信为夫,如果不是势在必行,为夫绝对不愿你不开心。”柴安起身,在杨玉娆的额头上,轻轻地啜了一口。
这一幕,被十步外,路过假山的小桃、小雅看到,两个丫头全都掩嘴而笑。
“哎呀,大白天的,干嘛呀。”杨玉娆害羞地跑走了。
……
虽说是晚宴,但刚申时,天香楼的巨大包间里,邀请之人,就都到了。
杨府的,华老夫人华月英、大嫂程琳琅、二嫂白芷霜、三嫂叶静兰、四嫂刘傲雪、五嫂虞蝶、六嫂沈雨笛、七嫂秦柔。八女儿杨玉娆。
军方的,镇北王萧武穆、逍遥王赵玄朗、逍遥王世子赵士程。
以及另外四名老国柱,各自都带了三名家族中比较出息的主事之人。
因为要避讳结党营私之嫌,二皇子吴王柴熙,并没有出席,但是送来了一条三米长的黄金鳗鱼,作为填菜贺礼。
在深宫之中的萧贵妃,也给五个老国柱,每个人,绣了一顶兔毛小帽。
席间,气氛其乐融融,笑声不断。
杨家的七个寡妇和杨玉娆,八个女子,形成了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而在场的男士,三十五岁以下的,却只有赵士程一人。
赵士程本身又是英俊不凡,在一群白发长须的长辈中间,更显得非常出挑。
同一辈份的坐一桌。
杨门八女跟赵士程成了一桌。
赵士程左手边是六嫂沈雨笛,右手边是七嫂秦柔。明明是很正规的答谢宴,反而显得有一种喝花酒的既视感。
“世子,感谢您将妾身从刑部大牢中救出来,请饮此杯。”秦柔礼貌地给赵士程敬酒道。
杨门这种军旅世家,相比于文官门户,对于男女授受不亲也不是特别较真儿。
不讲究什么“食不连器,坐不连席”,只要不是男女同饮一杯,普通的碰杯对饮,倒也无伤大雅。
“七嫂客气了,咱们两家,三代世交,同气连枝,荣辱与共,搭救嫂嫂,乃是士程分内之事。”赵士程喝完,豪爽的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哟,若论出生年月,世子可比七叔早,你叫秦柔七嫂,是从哪儿论的呀?”六嫂沈雨笛若有所指地含笑问道。
“当然,是从娆儿那论的呗!嘿嘿。”三嫂叶静兰,一听有八卦的味道,也探过头来,笑着参与。
杨玉娆心思单纯不是傻,一看几位嫂嫂的小眼神儿,显然是有撮合自己跟赵士程之意。
赶紧表明立场:“妹妹我已经嫁做人妇啦,嫂子们切莫逗我啦!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若是被好事之人传扬出去,坏了士程哥哥的名声,会影响他讨媳妇的!”
赵士程猛地喝了一大口酒壮胆儿,然后站起身来,一脸郑重地对杨玉娆说道:“娆儿,其实,我觉得,柴安那小子靠不住……”
“谁说本王靠不住啊?”柴安推开了包间的门,走了进来。
跟在柴安身后的,还有四名户部的协律郎。
在场的人,至少三分之一都是修炼者,四分之一都是二境以上的大修炼者。
大家很快发现,在天香楼下,密密麻麻地围满了近千名步军。
九门提督府,又叫步军统领衙门。之所以,不属于军方,又被称为步军,原因之一,就是因为人多。
“是本王的到来,让大家扫兴了吗?怎么都不说话了?继续吃喝谈笑啊。”柴安笑道。
大嫂程琳琅起身,体面地对柴安邀请道:“王爷既然来了,就请上座吧。”
说完,叫店小二,在镇北王和逍遥王那桌,加了一把椅子。
“不必了,本王坐这儿就行。”
柴安走到赵士程旁边,将赵士程的椅子抽了过来:“本王靠不住,世子就靠得住?”
“哼!反正比你靠得住!”沈雨笛嘴一嘟,白眼一翻,没给柴安好脸色。
“六嫂子,你觉得赵世子靠得住,你晚上去钻赵世子的被窝儿啊!一门心思的,帮着外人,挖我们夫妻的墙角儿干嘛呀?”
柴安双手抱臂,翘起二郎腿,往椅背上一倚,吊儿郎当地问道。
沈雨笛没想到柴安一上来,就把话说到了这个尺度,瞬间小脸儿涨得通红。
“靖安王,请你慎言!”大嫂程琳琅娥眉微蹙,语气不再温和。
“大嫂,本王听说,杨府的嫂子们,研究着,想撺掇娆儿跟本王和离。不知道你是否也有参与啊?杨门遗孀,是大周女子之榜样,朝廷都快给你们立贞洁牌坊了。结果,你们居然能干这种事儿?呵!拉皮条!”
“靖安王!”
程琳琅银牙一咬,一拍桌子,快步走到了柴安跟前,强忍住怒气,低头细语。
“王爷,你说之事,我实不知,回去之后,必当严查。但,今日谢宴,贵客云集,老人也在,希望你能嘴下积德,不要闹事儿。等事后,一定给你一个交代。你意下如何?”
柴安笑着摇了摇头:“大嫂说的哪里话,本王此来赴宴,又不是来闹事儿的。”
说完,柴安拍了拍手。
包间外的店小二得到信号,端着沏泡好的雨前银毫,鱼贯而入。
为在场每一个上了年纪的人,都端了一茶碗。
“来,本王以茶代酒,敬诸位老英雄一杯,希望大家就算瞧不起本王,也看在本王生母宁贵人的面子上,满饮此碗!”
柴安将茶碗高高举起,说完后带头,咕咚咕咚几口喝下。
华老夫人一听柴安提及宁弗,当即站了起来,也将茶水喝了。其他的老国柱、老将军,也陆续将茶喝掉了。
“呼。”
柴安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说:“诸位,请坐。”
“靖安王真是小气,今日宴会,本王是主客,什么好茶,怎么不给本王一碗尝尝啊?”镇北王见气氛紧张,主动出言,用调侃的语气,活跃气氛。
“不给你茶水喝,当然是希望你能少说话。特别是跟你没关系的事儿。”柴安说完,给身后的户部协律郎使了个眼色。
一名协律郎对着杨门的嫂子们拱了拱手,宣布道:“根据我们户部最新的抽签结果,杨门七名遗孀,全部中签!被选入进贡给北燕的女子行列。请诸位,跟我们回户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