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边是数具粘满消化液的恶心尸体。
这种消化液是真的很特化,明明是来自化神级别生物的口腔,却对人体上除植物类织物以外,并没有造成太大的腐蚀。
这些尸体更多的是呈现一种被重物碾压后的爆浆状态,就连元神也被压灭掉。
死状可谓凄惨。
蒙损蹲下身,捡起一个储物袋,和她想的一样,袋子上留有化神印记,并不能打开。
不过这不是问题,她的小穴可以完美的避开神识,让少女暗度陈仓。
不过此刻还不是破解袋子的时候,毕竟是在人家的诡域里。
只能暂且收集起来。至于化神的尸骨少女也没放过,确认没有什么暗手或者假死的情况后,便将其收入锦灰堆里做化肥。
“既然你我相遇,相见即是有缘,在我老家,人们总说入土为安,才能得到安息,能下黄泉有重新转世的机会。”
“今日我将诸位道友的尸骨做了化肥,埋入土中,也算安葬了,尤其是这位女化神道友,免得大家曝尸荒野,成了孤魂野鬼。”
嗯,她不会忘记这化神女修想要坑杀自己的场景,蒙损可是很记仇的。
少女说到这,语气里不甚唏嘘,“道友们也需要放下胸中的怨气与执念,早日重入轮回,转世投胎做个好人。”
女尸:我投尼玛!
元神都被怪物压灭了,投胎那是想都别想。少女当然清楚这一点,说出这些话就跟坟头蹦迪一样,无疑是一种嘲讽。
要不是连口薄棺材都没有,这帮化神尸骨听到些句话,估计棺材板都能气得给蒙损掀开。
简直欺尸太甚!
奈何这些尸体已经彻底的凉透,没有苦主,少女依然“逍遥法外”。
收回演技。
储物袋暂时没时间打开。
蒙损说话间摄过了余下的零散法宝。
能被化神当作武器和辅助用的器具,本身都相当的不凡,但奈何这些法宝都有一个通病——那就是需要拿化神级别的力量来催动。
蒙损倒也不是没办法,马赛克力量同样可以转化成化神级别的力量(因为转化物多来自煞诡和厉诡,能量层次略低),但转化率并不高,用起来并不划算。
更何况上面还有化神的神念印记没有去除,蒙损也就彻底熄了心思。暂且留着,也没有拿这些法宝直接转化能量。
不过这些法宝中,倒有一些是少女也可以用的。
首先便是那个造型古怪的小型香炉,这件法宝催动居然靠的是插在上面的香。
系统面板上显示,总共有八种香,不同的香有不同的功效,不过每一种香的制作都相当麻烦,香炉面板上仅仅罗列出大概的制作过程。
不过少女手里还有一节摄过来的线香的香头。倒是有详细的制作工艺。
但这东西一来麻烦,想要批量制作,肯定是需要一套配套的产业链才行。否则只做一两根,实在费时费力。
二来还是老问题没有时间。
因此也被蒙损收了起来。
又经过挑挑拣拣。
最后留在少女掌间的,是化神女修的暗手。当时准备用来阴少女一下,让蒙损用命替她挡灾。
这是一件不需要化神级力量,就可以催动的化神法宝。因为其本身质量就极高,仅材质就达到了化神级数中,极优异的层次。
个头却不大,造型为针,而且就是缝衣服、兽皮的针,尾部有明显用来引线的圆孔。
而功效好巧不巧,就是蒙损的五弟糖葫芦的家传法宝“冰魄银针”的加强版。专破修士神识。
“看来这类法宝也算一脉相承。”由此可见 神识对于修士的重要性。
垂眉看去,这是一根骨针。
而且金手指显示,是用炼虚级(化神之上)吊睛白额虎妖的阴\/茎\/骨磨制而成的。距今有三百多亿年的历史。
“炸裂。”
如此大的收获,几乎等同于白捡。
少女整理收获的同时,忍不住哼起了前世音乐人“肥皂菌|珉珉的猫咪|”用《年轻的朋友来相会》改编的《火葬场之歌》。
“啊再过五十年,我们来相会~”
“送到火葬场,全部烧成灰~”
“你一堆,我一堆。”
“谁也不认识谁。”
“全部送到农村做化肥~~”
陈秋豪的意念已经到达这个房间,但是蒙损将房间中最大的危险都给收进了锦灰堆,导致对方束手无策。
少女也正是看出了这一点,暂时没有转移。
不过现在是时候离开了,“我倒要看你要关我到几时。”
借着传送的功夫。
“奇怪,这片诡域里怎么会有外来者?还是活生生的化神?”说的也是一种完全不同的语言。
调出面板,少女反复查看。这一刻她想到了未雨绸缪。
“系统,有没有办法让我学会这种语言。”
【滴!没有该功能。】机械音呆板的回应。
“那还有别的办法让我和这些人交流吗。”
【滴!检测到宿主意志。】
嗯,不一样的回应,有戏?!
【为了帮助宿主更方便安装,建议开启‘翻立得’子功能。】
“介绍一下吧。”
【滴!在录入目标的信息后,该子功能会加载对方的语种语音包。】
【该功能会实时翻译宿主听到和说出的话,甚至能根据宿主的意志,模仿口音和方言,翻译时间为万分之一秒。可满足宿主的需求。】
“啧啧,还有这功能?前世我英语学的一塌糊涂,所以,可以先给我加载个英语语音包吗?”
【滴!请稍等……叮!加载完毕。】
蒙损立即试了试。
“interesting(有意思)!”她明明说的是类似普通话的“异界中文”,但一出口就是流利的美式英语。
“还真行?”少女这下子真被惊到了。
你看,出外探索总会有惊喜的。
眼前光线变化,传送恰巧结束。
新的房间,刚一出现,蒙损的身边空气中,就开始显现出一股淡淡的臭气和霉味,居然不受发浪的影响。
这让少女心中一凛。
房间十分安静,只不过这种安静与正常范围的静谧完全不等同。
怎么形容呢?
就好像有一个无法表述的东西正默默拿着勺子,将包括声音在内的东西一点一点地挖走。
也包括出现在房间中的人的灵魂。
少女灵觉敏锐,这间屋子给她的体会最深,就仿佛只要处在这个房间,灵魂就会在不知不觉间被偷走。
并永远被禁锢在此地。
“这个房间,是一座诡屋?”
蒙损若有所思道,她如今只有小穴一座完整诡屋,这诡屋还极为特殊。
定了定神,随着少女的目光注视,周围的环境也尽收眼底。
这幢诡域中的诡屋内部,到处都撒着纸钱,空间面积并不大,四周的墙壁以及头顶上则像是贴“牛皮癣”小广告一样,密密麻麻、层层叠叠张贴着白底黑字倒着贴的古怪文字。散发着瘆人的白光。
系统的鉴定下,这些字的意思是“福”。
黑字写福?
整栋诡屋都没有看到明显的门窗、家具、以及灯具,当发浪结束,除了臭味霉味外,少女立即感受到房间内的气温迅速变低了许多。
这座诡屋虽然估计只是幻化,但依然在行使着自身的能力。
但是让少女难受的是,不管是墙上的倒福,还是地上的纸钱,都蕴含着特殊的力量,阻止了她对这栋诡屋的窥探。
系统探测不到虚实,自然就无法破解。
屋内安静的吓人,让人忍不住就要屏住呼吸。
诡屋都有自己的规则,如果不清楚,又还待在其内部,就有相当大的危险。
蒙损十分果决,看了眼身后自己的骚穴,转身手上包裹着马赛克,俯身尝试去揭开地面上的纸钱。
只是当她的手指,刚触碰到浅黄色的纸钱的表面。
周围所有的光源——那些福字开始迅速的屏闪,接着眨眼黯淡。
令少女沉入了一片浓郁的黑色中。
“嗬嗬……”
“妈妈……”
黑暗明显是诡屋的杰作,蒙损什么都看不见了,但却有两种很飘渺的声音钻入少女的耳朵。
一种像是老人弥留之际躺在床上,绝望的呵气声,仿佛喉咙有一口怎么也吐不出咽不下去的老痰。
另一种则像是稚嫩的孩童声,而这种声音少女可太熟悉了,不管是炬农、还是红柳娃王,或者她的小徒弟大梁。
夹里夹气的小夹子音。
就在蒙损思索的时候,突然,一双很冰凉,但可以感受到很小的小手,触摸了蒙损的脸庞,这一下太突兀了,少女强忍住下意识的尖叫,伸手往面前捞去,却摸了个空。
好在她能感受到骚穴就在身边,又有身上的瘟诡炬农以及女真诡们严阵以待。
倒也不惧。
但到此刻,蒙损已经打起了退堂鼓,诡屋虽然珍贵,有由虚返实的可能,但不能因为贪婪丢了性命。
不过就在小手触摸她的那一瞬间,虽然系统的探测功能一直没有捕捉到任何东西,但蒙损毕竟刚从高维度脱离出来,身上的变化并没有彻底的消散。
在少女的眼中,她的面前隐约仿佛站了一个矮矮的孩童。虽然只是一瞬间就隐去了,但确确实实是个孩童没错。
当然,本质上谁都清楚。
这孩童要么是诡屋的力量显化,要么就是特殊的诡异。
心中一动,蒙损决定冒险做出尝试,她撤去了伪装,变回娇俏绝美的少女模样。
轻声的温柔道:“宝宝?是我的宝宝吗?”
周围的黑暗环境忽然一顿,仿佛一瞬间被整个丢进了液氮里,内部的一切全部被瞬间冷冻。
下一刻,一股冰凉的气息直接钻进了少女的身体,并且像绳索一般缠绕在少女的心脏上。
缓缓的收紧。
蒙损有常年接触诡异的经验,得到系统后,诡屋也见过了不少,知道诡异杀人都遵循着某种规律。
碰之即死的诡异不是没有,但是如今周围的环境变化,却从侧面说明眼前这个并不是后者。因此第一时间在心里劝住要胡乱暴动的炬农,和阴影里的膏。
果然,没让蒙损久等。
那个稚嫩的声音再次出现在少女耳中。
并且突兀的说了一长溜的话。
“妈妈,假如有一天,你突然发现自己的宝宝,其实跟你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他并不可爱,不但长得很丑,很笨,而且很坏很坏,他是恶魔的化身,世间最坏的崽种,只要他活着,只会给你带来无尽的苦难……是最不讨喜的可憎的小孩。”
“你,还会爱他吗?”
随着稚嫩的声线,天真无邪的每一个字从无形嘴里迸溅,蒙损能够感觉到攥住心脏的那股寒气在逐渐的收紧。
但少女清楚的知道,这不是为了要挟她得到想要的答案,而是因为下意识的紧张。
这个“孩子”在紧张。
“当然!”少女的回答斩钉截铁,不假思索且没有丝毫犹豫,“无论他变成什么样子,他都是我的孩子。”
“哪怕他变成了令你畏惧的怪物?”稚嫩的声音说到这,周围的空气再次凝重了数分。
但这次的凝重带着浓烈的杀意,是一种一个人不小心胡乱闯入到铁血军阵中的肃杀,仿佛被千军万马围在中央,只要少女一个回答不对,就要身首异处,魂死道消。
但蒙损表情依然镇定,甚至脸上的五官更加柔和温暖了几分:“宝宝,就算你变成怪物,也改变不了你是我孩子的事实。”
她的声音顺滑的衔接,扬高了几度,显出无比郑重,“这声妈妈,可不是白叫的啊!”
随着话音落下,黑暗依然是黑暗。
环绕立体声的稚嫩声音也已经消失。
但蒙损心中舒了口气,因为缠绕在心脏上的寒气,已经凭空不见了。
对方放过了她,不过这个孩童并没有出现,不难猜测,显然仍对少女的话保持着怀疑。
“宝宝,我相信你是一个很好的孩子。”
蒙损对于这个“存在”之前做过什么并不了解,说出的话其实也持保留意见。
不过,就凭小家伙提问时那种小心翼翼,仿佛害怕失去,又认定一定会失去的恐惧心理,说明还是有一丝良知的,坏也坏不到哪里去。
她知道真正的“恶”是不会感觉到恐惧的,恰恰相反,黑夜是他们的舞台,死亡是他们的曲目,只有鲜血和恶行才会让他们感到快乐。
而正义的价值观,道德观,高尚的行为与品质,以及其他生命,是他们最唾弃最瞧不起的垃圾。
蒙损没有继续用语言劝对方。
因为她知道不管说什么嘴炮开的再大,在没有一个彼此熟悉的基础上,共情始终只能停留在浅显的层次。
很多时候,说的好听不一定有用,还要看你做了什么。
蒙损看不到对方的面板,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哼一首轻柔的“安魂曲”。
“孤夜无伴守灯下,春风对面吹~”
《望春风(1934)》原版!
少女是用地球的闽南语唱的,唱得十分深情,适当的颤音,极具感染力。
这是一首很老很老的闽南语歌,由邓雨贤作曲,李临秋作词。
原唱为纯纯(本名刘清香,1930年代的古伦美亚唱片当红歌星。)后又被邓丽君等多位大咖演唱。深受人们喜爱。
歌词大意描述了一位少女在夜晚独守灯火时,春风吹拂,遇到了一位心仪的少年,心中产生了爱慕之情,却羞涩不敢表达,期盼郎君能来提亲,让自己青春的花朵得以缱绻。
“心内想伊未敢讲,讲出惊笑憨~”
“暗暗望着伊来去,希望伊知影。”
虽然这只异界存在听不懂少女唱的意思,但少女的嗓音清丽而优美,那种无形的感染力,却让对方彻底的放下了戒备。
气温开始恢复正常,这诡屋的内部重新亮起。
蒙损目光死死盯着身前。
依然什么都没有?
不!有个什么东西站在她的面前。
少女还保持着揭地上纸钱的蹲姿,而那个之前问话的存在,所站的距离,最多不会超过她的面庞两个拳头远。
蒙损尝试伸手去触摸。
她的手指尖端,先是碰到了一个软嘟嘟的掌心,然后被轻轻的攥住。
少女没有抵抗,于是便被这只手拉着,很快她就触摸到了一具冰凉的身体,应当是有衣服的,不过布料很粗糙,并且上面应该还绑着一些布条。
“宝宝,你受伤了吗?”蒙损对人体十分敏感,毕竟自己就曾经在梦中以清醒的状态被人解剖过。
随着摸索,她很自然的就在脑海中勾画出一个三维立体的影像。
少女能感觉到对面那个存在小小的身体里,压抑着的恐怖能量,只需要一个微不足道的宣泄口,就足以释放出毁天灭地的威能。
当然,一切的前提都是建立在安全上。
少女敢这样接触,是因为她随时都有把对方拽进锦灰堆世界的准备,那里才是她的主场。
肩膀略微有些僵,蒙损一边不断的暗示自己,一定要淡定,而表面上也表现出“即使你有再强大的威能,对我来说也没什么了不起”的样子。
心中默念,“蒙损啊,你是‘妈妈’,在当妈的面前,孩子永远只是长不大的孩子。”
蒙损尽管触摸到了对方,但除了触觉以外,其他感知仍旧感觉不到对方任何的气息。
但可以断定的是,眼前这个存在既不是活物,也不是诡异,更像是诡屋本身具现出的一个交流体。
但是什么样的诡屋,又有这样奇怪的表现形式呢。
这不是把诡异的活干了吗?
就在思索的时候,奇异的一幕发生了,当少女脑海中的形象越来越清晰,她的面前,也逐渐浮现出了一个小孩子的身影。
不过这个小孩眼神非常空洞,没有丝毫神采,就仿佛失去了灵魂,只余下一具空壳。
尽管很可怜,但当看到对方的面庞。
蒙损彻底绷不住了。
这孩子,长得贼像范小勤。
“噗呲!”死亡的威胁都能忍住,但蒙损没忍住憋笑。
这一笑可坏事儿了!小孩子脸上闪过慌乱,死亡的杀机再次笼罩了她。
但少女是谁?情报头子!临场应变能力岂会差。
直接顺势就着脸上的笑容,毫无异状的笑嘻嘻抬手揉了揉小孩子的脑袋,“小傻瓜,真是妈妈的小傻瓜。你这么可爱,我怎么会不爱你了呢。”
范小勤,啊不,高情商应该说“小马云”才对,顿时就被哄得开心的笑了起来。
小孩子的脸本就干净纯粹,带着一种没有被智力所污染的美。
那无忧无虑的笑容就像是一阵春风,仿佛能够抚平所有的伤痕。
蒙损见危机解除,心中再次轻舒一口气。又有些感慨。
时隔多年,张无忌他妈还在持续上分。
(《倚天屠龙记》中,张无忌的母亲殷素素在被武林群雄当众逼死之前,对张无忌说:“孩儿,你长大了之后,要提防女人骗你,越是好看的女人越会骗人。”并立即进行实景教学——殷素素对空闻大师说了关于金毛狮王谢逊下落的话,但那只是凑在耳边的空耳,并未真正出声告知空闻大师真实内容,却利用了众高手谁也不信任谁的心理,仅凭一句话,造成了武林绵延长久的混乱与纷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