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伊利,仍是大雪漫天。
在叶宁市北效的民生市场一个胡同口,一辆挂着疆牌的江淮商务车停在胡同口左侧的停车场上。
鹅毛大雪下了一天一夜,在天刚亮时算是停了下来,整个商务车车身上全是厚厚的积雪,无论远看近看,没人认为车里会有人。
车内,暗得伸手不见五指。
吴卫东用一件军大衣蒙着头,像似已经睡着,他从册宁带过来的六个兄弟有四人被安排到外围排查去了,已经出去了两天,没有传回有价值的线索。
吴卫东和另外两名刑警在这个胡同口蹲守了两天两夜,可是连陈玉芬的影子都没见着。
现在值班的是刑侦队侦察员孔宁和郎厚才,他俩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胡同口,生怕一眨眼就会错过陈玉芬的踪迹。
“厚才,陈玉芬会不会没住这里了?我们都守了两天两夜了,连个鬼影都没见着。”孔宁轻轻揉了一下眼皮问道。
“就你话多,听吴队的,他叫我们守在这里肯定是有道理的,再说了,这么大的雪,陈玉芬一个女人,她到底去了哪里乛”
“你问我,我问谁去?不过吴队说了,他前天已经从胡同口小卖部老板那里打听到,陈玉芬是开着面包车拉着满满的一车衣服到下边乡镇上赶集去了,有些乡镇距离伊宁市有三四百公里,看来陈玉芬不把那车衣服卖完是不会回来的。”
这时,躺在副驾上的吴卫东翻了一个身,军绿色大衣被他掀开,“你们两个在瞎叨叨什么呢,不认真监视好胡同口,要是错过抓捕陈玉芬的时机,看我不收拾你们。”
“吴队,你没睡着啊?”孔宁问道。
“你们两个臭小子就小鸟一样叽叽喳喳的叫着,我睡的着么?”吴卫东没好气地道。
“现在几点了?”
郎厚才掏出手机看了一眼,说道:“早上十点半,吴队,我们还要不要继续守下去?”
“谁说不守了,少说话,盯好外边,一旦有可疑情况马上向我汇报。”吴卫东又闭上了眼睛,他很困,但就是睡不着。
孔宁和郎厚才不敢再说话,他俩边嚼着饼干边监视着外边。
时间又过去了一个多小时,胡同口除了三三两两的人进出外,没有一辆车开进去。
突然,吴卫东的手机振动起来,他忙伸手拿起手机接通,“磊仔,是不是有情况?”
电话是刑警孙磊打过来的,只听他道:“吴队,我们在东古乡发现了陈玉芬,要不要把她控制起来?”
吴卫东一下子掀开大衣,忙问道:“陈玉芬是在集市上吗?”
孙磊道:“对,今天东古乡赶集,陈玉芬在新街边摆了个临时摊位卖衣服,现在还没顾客开张。”
“磊仔,陈玉芬的警惕性非常高,而且她身上还带有枪,你们四人要密切监视住陈玉芬,现在上前抓人的话风险太大,万一她持枪拒捕可能会伤及无辜百姓。”
“吴队,现在街上赶集的人不多,实施抓捕的话我有九成把握抓住她,陈玉芬再狡猾也只是个女流之辈。”孙磊信心满满地道。
“听我的,你们四人看住她,我们马上赶过来。”吴上东坐起来揉了揉眼睛。
孙磊还想说什么,吴卫东突然挂断了电话。
“小孔,你在导航上搜一下,东古乡距离这里有多远,我们马上赶过去。”
吴卫东一脚蹬开车门,他下车后伸了一下腰,然后拉开驾驶室的门坐了上去。
“吴队,去东古乡有一百三十公里,从这里出去十多公里就可以上县道,预计三个小时可赶到。”孔宁将查到的路程信息报告给吴卫东。
“一百三十公里,我们现在出发的话可能要下午一点半左右才能到。而且大雪把路都封了,车子行驶起来很困难,少了五小时恐怕到不了东古镇。”吴卫东算着行程和时间。
“吴队,现在到处白茫茫一片,根本找不到路,怎么办?”郎厚才焦急地道。
吴卫东想了一下,说道:“看来得花钱请一个本地熟悉路况的向导,你们俩在车上等我,我去对边的超市问问。”
吴卫东跳下车,径直朝对面的超市走去,二十多分钟后他领着一个黑瘦的维族汉子回到车上。
“师傅,你确定能把我们带到东古吗?”吴卫东再次问道。
维族汉子操着生硬的普通话道:“放心,我以前是大货车司机,经常从东古煤矿里拉煤到这一带卖,在这条线上跑了十多年。”
吴卫东点了一下头,他掏出证件递给维族汉子,说道:“我们是外地警察,要去东古办案,还望师傅帮个忙带我们过去。”
维族汉子见三人是警察,说道:“刚才说的三百块钱我也不要了,因为我弟弟也是一名警察。”
吴卫东呵呵笑道:“那我们可是家人呀,你弟弟是在叶。宁市公安局上班吗?”
维族汉子神色黯然,嗫嚅道:“我弟弟叫阿迈提江,是叶宁市公安局的一名刑警,去年追捕一个跨境贩毒集团时不幸中弹牺牲了。”
吴卫东一惊,轻轻拍着维族汉子的肩膀道:“大哥,对不起,不该勾起你的伤心事!”
“没事,阿迈提江是我们家的骄傲,他的牺牲是光荣的,我……我……”维族汉子眼里含着泪花。
过了一会儿,维族汉子道:“好了,我们出发吧,我对路线熟,我给你们当驾驶员。”
吴卫东点了点头,他拿出一千块钱塞到维族汉子手里,说道:“有劳大哥了,你也不容易,钱不多,是我们的一点心意。”
维族汉子忙将钱还给吴卫东:“不,不,我坚决不能要,我是警察家属,要是阿迈提江地下得知,他会不瞑目的。”
孔宁忙道:“大哥,你收下吧,就当我们慰问烈士家属,略表心意!”
维族汉子见推托不过,只得把钱收下,“我会把钱转给阿迈提江的女儿,我替阿迈提江和迪西雅谢谢你们。”
由于昨夜的雪太大,从叶宁通往东古的县道已经被全部覆盖住,维族汉子凭借着公路两旁的白杨树为参照物驾驶着车艰难前进。
好在从叶宁到东古一带地势平坦,有近八十多公里穿过沙漠地带,维族汉子驾驶技娴熟,加上他对路况非常熟悉,车子行进得非常顺利。
维族汉子边驾车边说着阿迈提江的事迹,说到动情处不禁眼泪直流。
“去年冬天,伊宁市公安局接到区公安厅的通告,一个贩毒团伙打着商队的名义自西向东而来,准备从东古乡西北端的喀什则山将毒品运进东欧大地。”
“伊宁市公安局马上组织警力连夜绕道五百多公里,阿迈提江带的一个队率先赶到喀什则山口,他们恰的截住贩毒团伙,一场激战在所难免。”
吴卫东、孔宁、郎厚才三人听得热血沸腾,他们没有插话。
维族汉子继续道:“贩毒团伙总共有十多辆车,共有近三十人押送,而且这伙人手上有重武器,阿迈提江他们手里全是手枪,而且人手也极为有限,在激战二十多分钟后,毒犯突破防线,阿迈提江和三名警察不幸中弹牺牲,另外六名警察也受了伤。”
“等后继部队赶到时,贩毒团伙已经进入沙漠腹地,虽然武警部队出动了直升机,但还是没能截住那伙毒犯。”
“那后来呢?”孔宁问。
维族汉子叹息道:“哪有什么后来,阿迈提江和三名警察牺牲,而毒犯却逃出国境线,这件事对伊利和叶宁公安局打击非常大。在一年多的时间里,伊宁警方派出的几支人马暗中查访,最终到底是什么情况我就不知道了。”
吴卫东问道:“在去年的那次激战中。毒犯有被击毙的吗?”
“据说有七名毒犯被击毙,因为涉密,后边的事就不得而知了。”
吴卫东突然想到出现在东古的神秘女人陈玉芬,这个女人和那个已经逃窜的贩毒团伙有关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