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啊!他们竟然走到了?”这些老人忍不住抹泪。
穷哈哈的俚人也能走到长安!这不是梦!
第二批到荒沟村念书的孩子们在门外听到,羡慕极了,心中燃起熊熊烈火!我也要去长安!
“各位阿公,我来是征求你们的意见!”苏樱待村老们稍稍平复心情后道。
“阿樱请讲!”阿德眼中还闪着泪花,脸上掩饰不住的骄傲。
“孩子们出去一趟不容易,长安是我大唐最繁华的地方,不但有南来北往的客商、游学之人,还有西域、海外来使、学者、客商。
要不要让孩子在长安多待两年,那里有最好的学府…”
“就让孩子们多待几年!”阿德不待苏樱说完,立马表态。
“对、对!让孩子们在长安多待几年!”村老们紧随其后。
人一辈子,也就年轻时最潇洒,可以无牵无挂、云游四海!
这一趟游学,受用终生。
“那请各家准备冬衣,长安城冬天下大雪,不似岭南暖和,多备几身厚实的。”苏樱叮嘱。
荒沟村都是来自长安,知道该准备什么样的冬衣,金风寨不同,祖辈蜗居岭南,没经历过北方风雪。
交代完,苏樱又马不停蹄赶往县城。
已是酉时正,苏樱掏出手令入城,胡县令单独给苏樱开具的。
人家是九品锦作管事,直属少府监织染署,方便随时入城办事。
天还没黑,但未时二刻闭门,大街上空荡荡的。
可惜了,要是摆上夜市该多好,既丰富生活,又增加百姓收入。
踢踢踏踏来到福禄巷胡县令家,拍了拍角门。
“谁啊!这么晚还来!”门房不耐道。
“是我,岭南锦作管事苏樱,求见胡大人!”苏樱大声道。
“吱呀!”角门立马打开,“哎呀,是苏大人,失敬、失敬!”
赖阿大一副谄媚相,心中暗恨自己刚才嘴快。
“胡大人歇息了?”苏樱将缰绳扔给赖阿大。
“还没呢,跟苏郎君在前院议事。”赖阿大牵着马匹去喂水喂青草,苏樱自己找得到路。
“等二季稻收割,税粮一收,咱们今年总算可以松口气!唉,伯彦呐,是真不得放你走!”胡县令靠在椅背上,很没形象的摊着。
每到农忙季,都得挨着各乡镇跑一遍,看看庄稼长势如何,叮嘱抓紧时间抢收。
祈祷老天这段时间不要下雨,早点儿粮食入仓,他们顺利收税粮。
不然一场大雨,一年白干。
跑完回来,累得要死,又热又脏,一身酸臭。
“大人抬爱!”苏伯彦谦虚道,也是晒得黝黑,一身衣袍皱巴巴。
“大人,后面还有更重要的!”苏樱不用人通禀,直接进来。
“阿樱?”胡县令忙坐起,收起自己的毫无形象,“你怎么来了?”
“为了荒沟村、金风寨那些游学的孩子,来求大人帮个忙!”苏樱开门见山。
“游学的孩子?到何处啦?”胡县令关切道。
“应该抵达长安!”苏樱坐下。
“长安?”胡县令心中激动,“就是说,我家二郎到长安啦?”
“当然!多亏有福东家、胡二郎君照拂,孩子们一路平安、顺利!”苏樱道。
“好、好!这小子有本事,四处游走、增长见识,不耽误学业,还做大买卖挣钱,比我能干!”
胡县令说起二儿,一脸骄傲,臭小子是家里最出息的,会念书、会挣钱。
“你刚才说为了孩子们,孩子们啥事儿?”胡县令想起正事儿。
“呃,想让孩子们在长安多待两年,去一趟长安求学不容易,将来岭南、梧县就指着他们出几个人才!求大人给孩子们补发延期过所…”
“都要滞留长安?”胡县令看着苏樱。
三十几个孩子呢,长安大不易,吃穿不是个小数目,更何况两年!
“呃,这个问题不大,咱们岭南特产正好开个铺子,挣的钱帮补孩子们的日常开销。”苏樱道。
“你倒是想的周到!”胡县令感慨。
费心费力拉着乡亲过上好日子,为孩子们的未来筹谋,先生做到这个份儿上的可没几个。
留在长安,苏步成不得照拂?
“乡里乡亲的,我这不是想着咱们梧县多出几个人才!
这里没有好的教育资源,千辛万苦到长安,不收获点儿什么,那不太亏了么?”苏樱笑道。
“你呀!”胡县令心中很感动。
梧县何德何能,遇到苏樱这个奇女子,连梧县的未来都考虑!
特产再多,都比不上出人才,一次送出去三十几个孩子,怎么也得出一个吧?
“成,明日就补办!”
一个非亲非故的女子都把事情理顺,后续问题解决,自己只需盖着章的事儿,有什么可推辞的?得益的是梧县!
“接手的人可寻到?”苏樱问起兄长的事儿。
“不好找啊,这穷乡僻壤,读书人少,见识比不上你们长安来的,人家也不想窝在这里,都向往长安!”胡县令叹气。
自己没看上那些读书人,读书人也没看上这破县,认为窝在这里没前途,想方设法往外蹦。
梧县发展到这个地步,需要有眼光、年轻有为、大胆创新的人辅佐,而不是按部就班的墨守成规。
苏伯彦离开的日子越来越近,胡县令有时愁的睡不着。
“阿樱啊,你帮我想想…”胡县令说了半截,望着苏樱突然不说话。
“帮你想什么?”苏樱莫名,怎么说半截不说了?
“啪!”胡县令一拍大腿,人就在眼皮子底下,还到处找啥?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对!阿樱,就你啦!”胡县令欢喜道,“你不就是现成的么!”
“大人何意?”苏樱压根没往别处想。
“伯彦走了,你来辅佐我,如何?”胡县令一脸乞求。
这么聪慧、想法层出不穷的女子,教书浪费了。
“呃,大人,我如今挂着锦作管事之职!”苏樱不想接。
她算着明年棉花种完交差,就打算卸职,带着阿娘、妹妹们游山玩水,返回长安。
这一年来,其实很累,很耗精力,不想再被这些杂事缠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