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长安的宅子已返还!阿耶说,那些花草树木俱在!待我们回去,还住那里。”苏伯彦欢喜道。
“兄长,狸奴还在吗?”小桃牵着阿棠进来。
狸奴是小桃养的狸花猫,那日正在院子里逗狸奴玩耍。
官差突然闯进来将她们抓走,狸奴扑上去抓官差,被一把扔在地上,又一脚踹墙上,喵呜喵呜惨叫。
小桃哭着要救狸奴,被官差一把推开,要不是母亲紧紧护着,也要被官差踹上几脚。
“呃…”苏伯彦被问住,讪讪道,“狸奴应该还在!”
“兄长,我要回去找狸奴!”小桃拉着兄长的手。
“嗯,我们回去!”苏伯彦踌躇满志。
“太好了,太好了!”老太太拄着拐杖,走路咚咚有声,“二郎媳妇,明年我们就回长安!”
“嗯,省的,阿娘!”杨春华轻轻柔柔道,二十年了,也不知长安变成啥样?
“阿娘…”苏伯彦欲言又止。
“何事?”杜氏看出儿子有心事。
“儿子可能要先回长安!”苏伯彦有些羞愧,丢下一众妇孺。
“复学?”杜氏问。
“也是,也不是!”苏伯彦道。
“卢大人接到吏部公文,圣上钦点朝集使,年底回京述职,邀我同行。儿子想着回去也好,年后正好复学。”
“伯彦放心去!甭管我们,家里有阿樱在!”不待杜氏开口,老太太就拍板。
苏伯彦看向母亲和妹妹。
“兄长放心去,有事村里叔伯们都会来帮忙的!”苏樱笑道,“兄长回去,还是太学吗?”
“我倒想考国子学,奈何阿耶品级不够!”苏伯彦贫嘴道。
“兄长,我与你回去!”小桃央求。
“小桃,你太小,回去了无人照料,不若与阿娘、祖母一同走!”苏伯彦为难。
“我要找狸奴!”小桃难过,“不知狸奴好不好!”
“小桃乖,跟阿姐走,想不想看大海、坐大船、看运河呀?”苏樱哄道。
“可是,阿姐,狸奴…”小桃纠结。
“兄长回去了,着人去找狸奴,待明年我们游山玩水回去就能见到,可好?”苏樱各种哄。
“那好吧!兄长,记得帮我寻狸奴!”小桃叮嘱。
“省的、省的!”苏伯彦好笑。
“三婶,权彦要回去吧!”苏樱见韦氏在一旁没说话。
“对,三婶,如今三叔官居五品,权彦够资格上太学,回去正好年底考学,年后入学!”苏伯彦提议道。
“伯彦说得对!三郎媳妇!赶紧让权彦回来温习功课!把桐县那差事辞了。”老太太着急道。
“阿娘 ,林县丞那里差人,只怕一时半会走不了!”韦氏纠结。
“三郎媳妇糊涂,缺人他林县丞自己想法去,咱家权彦将来要走仕途,区区小吏何足挂齿!”老太太不悦。
“咳咳!”苏伯彦不自在地咳嗽两声。
祖母这话大煞风景,区区小吏还是阿樱谋划来的,为几位兄长铺的路,只是没想到父亲意外赦免还升迁。
“祖母,权彦那里可先知会一声,待林县丞找到接手之人,权彦再请辞。
我这里胡县令已放话寻人,届时还有胡大郎同行,到长安游学。”苏伯彦道。
“时彦、辰彦呢?”杨春华忍不住插话。
这俩孩子拧巴,自己这后娘不好当,管吧,不讨好!不管吧,读书是大事!
丈夫从五品,俩孩子亦能考太学,大房、三房的都返回长安,身为二房当家主母,总得过问一下两个继子的前程。
这话一出,大家都沉默,扎手。
“唉!伯彦啊,要不你亲自去趟桐县,问问他们啥主张,要是想回长安,也好早做打算!”沉吟良久,老太太道。
再是气恼,终归是苏家子孙,不能不管。
“是,祖母!”苏伯彦道。
胡县令背着手,脚步轻快回后宅。
“大人!”谢清韵、裴玉真、苏绿、王弗如从胡夫人房里出来,抱着账册、算盘。
“嗯!”胡县令掀开帘子进去时,特意回头打量一眼苏绿。
“咦,夫君难得这么早下衙,有啥喜事,这般高兴!”胡夫人端着茶盏打趣。
“夫人,大好事!”胡县令坐到夫人身边,接过茶盏一饮而尽。
神秘兮兮道,“你猜苏大人去了何处?”
“何处?”胡夫人猜着是大好事,但猜不到。
京城里的贵人实在太多,他们仰望都够不到的,京城里遍地是。
“京兆府少尹!”胡县令凑近道,眼中有嘚瑟,得亏自己当初结了善缘。
“当真?”胡夫人惊呼,没想到苏家复起这么迅猛!
京官含金量相当高,同样从四品,京兆府少尹远非梧州这种下州刺史可比。
平级调动,京官外调相当于贬谪;外地官员回京相当于升迁。
苏老二、苏老三都在岭南任职,大家不觉得有多稀罕,偏远地方的五品官,就那样,不好不坏。
但苏步成的京兆府少尹,寒门五品到顶的魔咒被打破,不但从四品,还是京官!
想想这是得多大恩宠、多看重,才得此官职!
“圣上为何这般看重苏大人?”胡夫人不解。
“苏大人厉害!”胡县令放下茶盏,“去岁因灭蝗被流放,而今又因灭蝗赦免、升迁!”
“此话何意?”胡夫人听不明白。
“苏大人这次回去乃为关中灭蝗,不过十日,关中蝗灾俱灭!久旱不雨的关中随后下雨!”
“天!这是连老天都帮着苏大人!”胡夫人叹服,这是运气来了,门板都挡不住!
“唉!”胡县令欢喜过后,又叹气。
“夫君为何叹气?”
“伯彦年底随卢大人回京,好不容易用顺手的人,上哪儿找这样的人才?”胡县令叹息。
“卢大人也升迁了?为何要伯彦随行?”胡夫人越听越迷糊。
“圣上钦点卢大人回京述职,只怕也是好事将近!伯彦回长安复学!有才学,窝在岭南浪费了!”胡县令又是欢喜又是羡慕。
“卢大人好事近,夫君,你呢?”胡夫人两眼灼灼。
“这等好事哪轮得着我这小小下县县令?”胡大人自嘲。
何时自己也进京面圣一回,这一辈子得见天颜也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