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皇上没有说话,语莺也只是在一旁轻轻的为皇上掖了掖被角,等到皇上的吩咐,良久,苏培盛已经将四位大臣叫来了,语莺也打算避开,就听到皇上说道:
“贞贵妃,去将弘历叫来。”
语莺脚步一顿,紧接着领命离开,出门在侧殿中告诉弘历去见皇上。
弘历如今已经入朝两年,有些事情比语莺知晓的还要清楚,那里还需要语莺在这里提醒,弘历心中自有沟壑。
进了寝殿后,就发现除了自己以外,还有四位大臣,皆是朝廷中出,弘历心念一转,只是朝着四位大臣拱了拱手,便急忙去了皇上的病榻前,听候吩咐。
皇上指着弘历,朝着四位大臣说道:“你们是朕的兄弟,是朕的肱骨之臣,大清有你们辅佐,朕很安心。
今日,朕选了皇四子弘历为皇太子,与乾清宫正大光明牌匾下的匣子中人选别无二致,你们应当尽心辅佐,帮着朕,治理好这大清江山。”
即使在来的时候,四人心中已经有了猜测,但是听到皇上是来叫他们来见证这件事的时候,心中难免有些复杂。
而弘历却是一头磕在皇上面前,说道:“还请皇阿玛收回成命,儿臣还是未行冠礼的小儿,正是应该在皇阿玛的教导下慢慢学习的年纪,如今皇阿玛只是身子偶感不适便要将如此重任放到儿臣身上,儿臣实在是惶恐!”
皇上却是说道:“你是朕所有儿子中最为聪慧的,又是皇后的养子,朕众多子嗣中你为长子,立贤立嫡立长,三样你都占了,这皇太子你名正言顺,何须惶恐!
朕这几年,身子大不如前,从前批个折子便是熬到丑时,到了卯时仍是照常起来上朝。可如今不过就是看两本奏折,竟然头晕目眩,不得不靠着太医开的汤药和金丹来支撑体力,朕虽然不愿意承认,但精力的确是不如从前。”
皇上虽然可以这样说,但弘历如何敢承认,同四位大臣一样跪在地上,口称皇上圣体不适只是暂时的,很快就会安泰。
皇上却是不理会弘历,对着允禄说道:“你是宗人府宗正,这么多年来你也是尽心尽力,朕对你很信得过,你来说,大清的江山让弘历来支撑,你可有意见?”
允禄本就是皇上的心腹,自然知晓皇上的心思,即便从前敦肃皇贵妃那样受宠,皇上没有想过叫皇贵妃所出的福惠阿哥成为继承人,更别提弘历的出色朝堂上下人人都能看得出来,现如今怎么可能同皇上说反话。
“臣弟作为宗人府宗正,认为四阿哥有辅佐皇兄的才能。”
皇上满意的点头,紧接着又问向了允礼:“允礼,这么多年,你觉得弘历可有德行有愧之处,在朝堂上可有不妥之处?”
允礼忙是拱手回道:“回皇兄的话,四阿哥德行出众,朝堂上只要同四阿哥接触过的,没有不信服的,平日里处理朝政亦是井井有条,并无半分不妥之处。”
如此,皇上又问了鄂尔泰与张廷玉,自然没有人说出弘历的半分不好,皇上说了这么长时间的话,亦是有些气喘吁吁。
“如此,弘历,你还要推辞吗?”
弘历不再犹豫,跪在地上叩头拜下:“儿臣领命,必不会辜负皇阿玛所托!”
皇上这才露出笑容,摆摆手,叫四位大臣离开,原本打算同弘历说些什么,却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又是咳出一口血来便晕了过去,弘历忙是叫来了太医。
太医一番施针抢救,这才将皇上的病情给稳定住,但离开了皇上的床前,太医对语莺与弘历说道:
“皇上如今都是靠着胸中的一口气撑着,想来也就是这三两日的功夫了,还请娘娘与太子做好准备。”
弘历沉默片刻,眼圈微红的对自家额娘说道:“额娘,后宫中还是要额娘你照看着,前朝这段时间征战不多断,准噶尔那边若是得知了怕是边疆不稳,儿子这边去寻两位皇叔与两位大人商量此事,皇阿玛身边只能靠额娘了。”
语莺满脸严肃,点头应下,皇上即将驾崩已经是一个不争的事实了,想来皇上自己也有所察觉,若不然不会将弘历叫进去封了皇太子又任命顾命大臣。
只是越是这个时候越是容易有罗乱事,语莺还是要给弘历做坐稳大后方。
皇上身体不舒坦,喝着太医的药却仍是昏迷着,语莺领着一众嫔妃们就守在皇上的身边,时不时的都要为皇上掖一下胸口的被子,不是作秀,而是想试一试皇上的气息是否还存在。
如此受了两日,这日下午皇上忽然睁开双眼,精神好的不得了,还在语莺的伺候下用了一碗白粥,语莺心下明白,皇上这大抵是回光返照了。
想到如此,语莺的眼圈也红了起来,皇上却是笑道:“朕这两年身子一直不好,平日里靠着金丹也不过就是多支撑一段时间。朕何尝不晓得那东西的危害,可是朝堂还不算稳当,若是将这样的烂摊子交给弘历,朕于心何忍。”
语莺听了心下一堵,怔怔的看着皇上不知道说些什么,皇上却是说道:
“舒兰与秋月早就在等着朕了,朕自觉已经完成了朕的使命,如今弘历对朝堂上的各项事务都很了解,朕也无憾了。
安妃虽然有些自己的小心思,但大多是也不过就是按照朕的心意顺势而为,朕知晓你对她厌恶至极,但看在这么多年她照顾朕尽心竭力的份上,便贬为贵人,仍是叫她做回贵人,再给她一间屋子养老吧。”
语莺听到此处却是绷不住了,她以为皇上什么都不知道,可皇上却什么都知道,可能皇上也知道自己给安妃的方子,也知道自己对他动了心思……
语莺的脸色渐渐苍白,嘴唇抿得紧紧的,皇上却是说道:
“安妃想要一个孩子,小小年纪还没有朕的嘉柔大,朕亦是不忍心,只是朕年岁到底是上来了,也没有先皇身子康健,给不了安妃孩子,所以那药朕没有吃。
你也不必担心,朕不会因为此时迁怒于弘历。只是,朕不希望你同朕一同葬入陵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