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听那些信徒说,坐在教堂里,能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宁静。祖哥,你呢?感受到什么了吗?”
两人坐在教堂的长椅上,白孟妤靠在龙卷风肩头问着。
龙卷风将放在她腰上的手收紧了一些:“你。”
“我是在问你的心,又不是在问你眼前看到了什么。难不成祖哥心里,装的都是我呀?”
龙卷风没有回答,像是默认。
“我还没听你说过,爱我。”
白孟妤抬起手来,手铐在她腕上哗哗作响:“现在可以听一次吗?”
龙卷风在她眼眸上轻吻:“我当然爱你……我以为还有很长时间,可以慢慢来证明的。”
现在说这一切,太仓促。
像是一个很容易就被风吹散的誓言。
“够啦。”白孟妤眯起眼睛笑着:“我只要这些,就很足够了,再多,就是贪心了。”
可龙卷风还没放开她的手:“我还想尽我所能,给你更多。案子的复核不会那么快结束,判决也不会那么快下来。虽然我们不会身处在同一个空间,但我还是想问你,小妤,你是否愿意成为我的妻子?”
白孟妤双目微睁:“跟一个杀人犯结婚,张少祖你疯了吗?”
龙卷风将白孟妤双手合握起,吻她的手指。
像是一种放低姿态的恳求:“你愿意吗?小妤”
白孟妤在他的注视下,逐渐展颜。
笑容比渐亮的天空还要明媚。
被束缚的双手让她无法拥抱住龙卷风,只能通过他的头颅,将双手挂在龙卷风脖颈上。
两人胸膛齐贴,恨不得融为一体。
可白孟妤说出来的话却截然相反:“我不愿意。”
龙卷风尚且没来得及震惊,一股浓烟便顺着白孟妤的领口,直扑向他的口鼻。
白孟妤珍视的抚摸着他的面颊,目光流连在龙卷风脸上:“我当初没有向你询问信一的状况,是因为我很清楚,这只是普通的迷幻药而已,睡上两三个小时,就好了,睡吧……”
龙卷风的头脑逐渐开始发昏,仅有的意识是全用来聆听白孟妤的话:“我可以做警察,也可以做虚假的神明,可我不要成为罪犯。我所做的一切,都没有错,不要拿那样一个污浊的名词来束缚我。我更不要等别人对我宣判,这一切,只能我自己来。”
白孟妤轻轻碰了碰他的唇,额头与龙卷风相贴。
她眼中全是不舍:“对不起,祖哥,我又骗了你。婚姻是一种对未亡人的束缚,我就不再捆着你了吧。”
龙卷风的眼神在闪烁,他已经快要支撑不住了。
白孟妤干脆用手掌合上他的眼睛。
龙卷风在一片黑暗中,只能感受到身上温度的离去。
他拼尽最后一丝力气睁开眼。
只能看到那一方小小的告解室里面,忽然炸起的火光,和在火焰里消散的人影……
龙卷风最后无力的合上眼,一滴失去控制的泪,顺着他脸颊滑下。
龙卷风在刺目的强光,和逐渐迫近的警笛声中醒来。
天空早已大亮。
意识回笼,鼻腔里充斥着灼烧的焦炭味儿。
忏悔室的余烬发着噼啪的哀鸣声。
它周围没有其他的易燃物,仅那一小方天地,独自燃烧着。
如今满目疮痍,唯剩几个立柱烧的通红,苦苦的支撑着。
镂空的架子,让龙卷风一眼就能望到里面焦黑的人影。
身体还未回缓,他便步履蹒跚的撑着身体,走向白孟妤为自己选好的坟墓。
那人的身形,他再熟悉不过。
更何况那一双腕上,还搭着他亲手扣上去的手铐。
精炼的金属被熏黑,触手之间一片黏腻的焦油,带着滚烫的温度。
警笛声迫在耳边。
龙卷风来不及细想,掏出手铐的钥匙,将那象征着罪行的标志解下,放进自己的衣兜中。
“龙哥!”是信一奔跑进来的声音。
该来的人都来了。
地处偏僻的犯罪现场突然出现火光,还是值得人关注的。
而这具化成焦炭的尸体,没有任何遮挡,所有人都能第一眼望见。
不知为何,信一一看到那具尸体,心就在一瞬间提起来,心脏乱跳,无法平静。
tiger把双腿无力的龙卷风扶起:“发生什么了?尸体是谁的?”
龙卷风口中吐出了一个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名字:“那是……白孟妤。”
信一的心脏仿佛一瞬间被人捏紧,痛苦的喘不上气来。
双腿瞬间失去力气,跪倒在忏悔室前。
“信一!”十二想要把他搀扶起来。
可此刻的信一似乎有千斤重。
“这怎么可能……”他怀疑自己听错了。
亦或是白孟妤和龙卷风一起开了个玩笑。
白孟妤是谁呀?那可是上面调下来的督察,能力那么出众,那么优秀,怎么可能会发生这种情况……
“到底是怎么回事?案子不都已经结了吗!”信一难得以这样的口气向龙卷风说话,似是一种大声质问。
他的眼睛无法从那具尸体上移开。
两三个小时的燃烧,足以把一个人的表皮烧成焦炭,堪堪保有着人形。
这样的情况下,说这具躯体是谁,都可以。
所以信一坚决不相信。
除了他,十二和tiger的目光都落在龙卷风身上,想要从他口中听一个缘由。
龙卷风开嗓,是被烟火熏燎出的喑哑。
他的衣兜里,还藏着从那具躯体上解下的手铐。
他说:“我和小妤想到一些在未解开的谜团,所以打算再来查探一番。没想到……中了怀特遗留下的机关,我没能阻止她……”
唯有最后一句话是真的。
也唯有最后一句话,最让龙卷风心痛。
他的心情也有一瞬间的自嘲。
原来,为了自己的私心撒一次谎,也不是很难的事情。
那他之前的坚持,又有什么意义呢?
“我不相信!”信一在十二的支撑下站起来。
眼眶通红,也不让自己有半滴泪掉下来:“我不相信这是白孟妤,把尸体带回去,交给林杰森检查。”
他就是不撞南墙不回头。、
明明案子刚完结,对于他来说,一切刚刚才是个开始,白孟妤还说要给他一个机会,还说要把自己调到她身边去做下属……
怎么突然一夜之间,变成这样了呢?
这让蓝信一怎么接受。
所以他宁愿相信,眼前看到的这个,不是白孟妤。
tiger不忍心打击他,在场所有人的心情都不好过:“也好,案情的始末还不清晰,万一怀特还有同党……”
可龙卷风却扣住他的手腕,说:“没有了,全都是怀特一个人干的。所有的犯罪过程,都在昨晚理清了。”
一切该把白孟妤的存在,抹去的虚构故事,龙卷风在这一瞬间,编撰好了。
所有事情的经过,白孟妤都一一地向龙卷风讲述过。
他只需要把这个故事整合,再隐去其中的一个人物,将一切推在怀特的头上,就足够了。
龙卷风站在办公室里,缓缓阐述着。
他看起来面无表情,合上文件夹:“具体经过就是这样,准备结案报告吧。还有,我会在这两天递交辞呈的。”
最近发生的事情,对于他们这个小警局来说,都太过于震撼。
以至于龙卷风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们都没有余力去惊讶了。
信一浑浑噩噩的站起身来,向法医室走去。
他还想听最后的一个结果。
林杰森摘下口罩:“烧成这样,根本辨别不了身份。只能判定年龄和体型,都与白督察基本吻合,并且根据肌肉反应……死者在被烧的时候,还有意识。”
这是无形的判决。
信一终于绷不住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