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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带头,后面的人跟着起哄,一时之间,烂叶子剩饭菜臭鸡蛋漫天飞。

始料未及的李烨烁很快被糊了一身。

就连苏瑾舒也差点跟着遭殃。

正闹的不可开交时,一队公主府上的护卫强行驱散人群,来到苏瑾玉身后。

领头的林护卫开口道:“唐夫人,我们奉公主之命前来接公子回去。”

看到来人,地上的李烨烁挣扎着嚷嚷道:“林护卫,快,救小爷。”

李烨烁身上的华服被抽得不成样,身上血迹斑斑。

头上的金冠也丢了,披头散发,烂菜叶子臭鸡蛋糊了一头一脸,若不是他开口,林护卫压根没认出来。

看着他的惨样,林护卫有些吃惊。

苏家这两位小姐也太猛了吧。

这可是公主府嫡公子,当今陛下亲外孙,就这么把人给打了?

林护卫神色凝重,事情到这一步,想要顺利带走公子,难。

他看向苏瑾玉,放低姿态。

“还望夫人放行。”

苏瑾舒单手叉腰,一手用马鞭抵着李烨烁的脖子。

怒道:“现在才想起来接人,刚才这小子在我们苏家闹事时,你们干嘛去了?”

苏瑾玉回首看了一眼,淡淡道:“李公子伤我苏家人,大闹苏家,今个别说你们,就是公主亲至也不能将人接走。”

林护卫皱眉:“得罪我们公主府,难道唐夫人不怕吗?”

“李公子纵马伤我苏家人在先,嚣张挑衅在后,若我再不出手才怕,怕苏家列祖列宗指着我的鼻子骂。”

“既然我已告了御状,是非曲折,自有陛下裁断。”

“这么说,唐夫人是非要和我们公主府过不去了?”

苏瑾玉站起身子,宽大的素服在她身上来回飘荡,眼中锐色如刀。

“这话也是我想问公主的。”

“苏家世代忠良,守边疆战列强,苏家男儿没一个寿终正寝,皆是战死沙场。”

“半月前,我父兄战死北疆,尸骨未寒,我兄长留下的唯一血脉被贵府公子纵马踏伤。”

“幸得陛下英明,明察秋毫令李公子上门致歉,谁知李公子不服不说,还在我苏府大闹一场,砸我府门伤我庶弟,气坏我母亲。”

“件件桩桩,罄竹难书!”

“我倒要问问,你们公主府难道一向这么阴奉阳违,不将陛下的话,不将忠臣之后放在眼里的?”

这一番话质问的林护卫冷汗直冒,张口结舌。

正在僵持之下,宫门开了,走出一队内侍。

走在前的正是陛下身边的全公公。

他来到众人面前,看到李烨烁的惨样一愣,很快神色如常。

冲着苏瑾玉拱手道:“唐夫人,陛下召见,随咱家走一趟吧。”

“是。”

“长姐......”

“安心候着。”

苏瑾玉回苏瑾舒一个安抚的眼神,朝着宫内走去。

淡淡的龙涎香充斥着整个御书房,宽大的房内静寂无声,只有上位传来轻微的翻书声。

全公公将人带到后,轻声道:“陛下,苏氏到。”

苏瑾玉跪下见礼:“臣妇苏氏参见陛下。”

头顶翻书的声音停下,但景帝一直未叫起。

地上的苏瑾玉垂首保持着跪拜的姿势,纹丝未动。

苏瑾玉在赌。

赌,父兄战死事件传闻的真伪。

赌,景帝对武臣的心。

不过这么做,她也是将苏家全家人放置到烈火上烹。

生死,全在景帝一念之间。

苏瑾玉紧张的手心都是汗。

景帝想起嘉月刚才的哭闹,只觉得头大。

他既气李烨烁的狂妄,又气苏瑾玉的鲁莽胆大。

本是一桩小事,却闹到如此大张旗鼓的地步。

“是你敲的闻天鼓?”

苏瑾玉收敛神色,衣袖内的手掌悄悄收拢,低声道:“是臣妇所为。”

“好大的胆子,苏氏,朕听闻你将烨烁捆也捆了打也打了,怎么还要瞧闻天鼓,难道要朕杀了他,你才能出了这口气?”

见景帝虽然动怒,但并未露出杀机,苏瑾玉知道自己赌对了。

“陛下息怒,当时李公子在苏府闹事京城人尽皆知,臣妇在气头上这才动手打了人。”

“至于后来敲闻天鼓是臣妇有意为之。”

景帝神色沉沉,开口道:“为什么这么做?”

“李公子出身皇亲,贵不可言,臣妇父兄刚战死北疆,留下满府的孤儿寡母,今个他去苏府闹事,不明真相的人难免会背后猜测。”

“为堵住悠悠众口,臣妇不得已这才捆了李公子敲闻天鼓。”

“这么做,也是为了让天下百姓看看,陛下是天下人的陛下,不会因情徇私,更不会寒了老臣们的心。”

这是要逼着朕处置烨烁啊。

景帝眼中的戾气一闪而过。

“你父兄战死北疆,朝廷至今一点表示都没有,你可有怨言?”

苏瑾玉藏在衣袖下的手掌满是汗,她知道上位者多疑,若是自己稍有不慎说不定会给家人带来杀身之祸。

稳了稳心神,苏瑾玉开口道:“苏家每一位子女出生,都会被赠与一方玉佩,玉佩取字不渝,矢志不渝,至死忠义,这是家训,也是祖训。”

“苏家世代为武,为民杀敌,为国守疆,苏家人自出生已经规划好一生,战死沙场是苏家人的使命。”

“苏家人不怨,不恨,臣妇亦然!

苏瑾玉的一番言语,意外触碰到景帝内心的深处。

他想起当年苏震威第一次奔赴北疆时,君臣相见。

苏震威发下誓言,有他在,可保北疆平安。

这一走,就是数十年。

苏震威镇守北疆后很快杀名四扬,震慑四方蠢蠢欲动的宵小。

苏家军名气越来越大,导致北疆百姓只识苏家人,却不拜朝廷。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景帝对苏震威起了杀心。

可惜,还没动手,人死了。

死讯传回时,景帝惋惜的同时更多是松了一口气。

刚愎自用的传闻出现后,景帝任由其发酵,他想借着这些传闻看看众朝臣的态度,更想让传言传到北疆去。

他想看看,北疆百姓若是知道奉为神明的苏震威因刚愎自用导致战败,会有什么反应。

可见苏氏女不卑不亢,景帝难得有几分心虚。

比起苏家所为,这些小动作,倒是彰显的他这个皇帝小人心了。

景帝沉吟良久开口道:

“苏府蒙受此难,是嘉月管教不严,传令下去,嘉月公主禁足三月,其子李烨烁骄横莽撞,杖责二十。”

“苏家忠良为国,赏黄金千两,赏苏老夫人玉如意一对,赏苏怀玉之子金项圈一副......”

听着耳边一长串的封赏,苏瑾玉内心失望。

景帝宁愿赏赐些身外之物,却只字不提为父兄正名的事,难道父兄的死真有内情?

“除此之外,朕还应允你一个承诺,苏氏你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