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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提起贺兰延,姜亭月还有几分茫然,她才迟钝的想起问一句,“三皇子?好像许久不曾听过他的消息了。”

她只知道,那场宫变后不久,圣上去世了,至于贺兰延,倒是没听任何人提起过。

“他死了。”陆慎头也不抬,不甚在意道,“他意图谋反,杀了先帝,又意图刺杀大皇子,所以死了。”

陆慎倒是没将事做绝,依旧将人丢进了皇陵,立了牌位,只是他并没有单独的陵墓,而是塞进了他父皇的墓室中,就躺在他父皇旁边的棺材里。

陆慎眉眼隐约含着几分讥诮,笑道:“也算是全了他们父慈子孝之心了。”

“哦。”姜亭月听过便不在意了,又问,“那柳惜云呢?她是三皇子侧妃,她怎么安排的?”

听到这个名字时,陆慎顿了顿,才想起那是谁,莫名望姜亭月一眼,问:“你不知道吗?她被国公夫人秘密带走了。”

“我娘?”姜亭月不敢相信,“阿娘若是为了安置她,我怎会半点儿不知情?”

“她为何会带走柳惜云?就直接带走了,没人拦吗?”姜亭月十分不理解。

陆慎说:“柳惜云算是从国公府出来的,她只是个侧妃,三皇子又死了,所以当时夫人要带走她,并没有人拦,至于缘由,我也不知。”

恐怕,国公夫人背后,另有深意,不然姜亭月不会不知道柳惜云下落。

回府后,姜亭月倒是去问了李云柔一回,李云柔坐在窗边,闻言,温婉一笑,说:“我送她回她老家了,三皇子犯下这等过错,她在京里待着,也十分不自在。”

“原是如此。”既然已经安排好了,那姜亭月就没再多问。

虽然不知道,阿娘为何不告诉她,但也没特意瞒着,解清疑虑后,姜亭月便将其抛之脑后了。

李云柔又对她招手,温柔道:“宫里来的绣娘,说要替你量尺寸,你今儿个就别往外跑了,空出半天来,将尺寸量了,这可是大事。”

于是,姜亭月又好一番折腾,忙碌大半天,才彻底量完,她整个人都萎靡了。

李云柔温温柔柔的拍了拍她的手,笑道:“歇一歇,你也就忙碌这个了,你大婚一场,却是最清闲的一个,阖府上下,都因着你忙的不可开交呢!”

姜亭月不服气道:“哪里是为我忙?应当是为哥哥和嫂子回来做准备才是,我大婚在八月呢!还有三四个月,可早着呢!倒是哥哥,应当快回来了。”

陆慎那混蛋,骗她说哥哥是在大婚后回来,她本来很是失望,结果一转头,她就在阿娘这里看到了信,信上说,顶多两个月,哥哥他们就能到家。

“小没良心的,哪家成婚都要提前准备数月的,更何况,你要入宫……”李云柔懒得跟她多说,开始赶人道,“回你自己院子去。”

姜亭月慢吞吞起身,顺手牵走了若若,带着小丫头,回了自己院子。

望着她背影消失在院子外,李云柔面上的笑意,也消失的一干二净,她抱起刚刚学会走路的姜元煊,轻轻拍着孩子的背,面色有几分阴郁。

她骗小月牙的,柳惜云死了,就在宫变那一日,她便遣了人,将柳惜云带出来了。

这对母女,做下了滔天的恶事,她怎么会放过,可她的命,是表妹给的,李云柔有些恶心,她宁愿自己就这么病死了,也不肯这对恶心的母女,借着她救命恩人的由头,残害她最珍视的人。

她的若若与煊儿,她的宝贝小月牙,都险些折在这母女手中,没将她扒皮抽筋,只是赐她一条白绫,已经是她额外开恩了。

至于其他人,就不必知道这些了。

是她辜负承诺,是她不守约定,若是有报应,只应在她一人身上就好,她的宝贝小月牙,什么都不知道,可千万要平平安安的。

怀里的煊儿已经被养的很康健,白白胖胖的,喊道:“祖母,吃糖。”

李云柔笑了笑,拿帕子擦擦他的小脸,温声道:“好。”

-

六月末,暑热渐重。

姜亭月坐在马车上,时不时掀开帘子,往城外望一眼。

车厢里有冰,倒不算太热,但姜亭月额头还是渗了些热汗,陆慎接过桃喜手中的扇子,给她扇着风,道:“都说了,外面热得慌,你在府里等也是一样的,你爹娘都没出城来接,你非得过来。”

“我阿兄回来,我自当亲迎的。”姜亭月等的有些烦,但还是压下去,又低声道,“姜川柏要是知道,我连出城接他都不肯,回去他肯定要找我算账。”

姜川柏大她六岁,在她还蹒跚学步时,姜川柏已经开始肩负起一家重任,在爹娘溜之大吉时,负责照顾好她。

虽然大多时候,她都对姜川柏没大没小,但他若是当真一冷脸,姜亭月还是有几分怵的慌。

车厢里,姜亭月又抱了碗酥山,一勺都没吃到,就听见外面喊了声:“世子爷回京了。”

姜亭月顿时将酥山放下,挑起帘子一望,一大队兵马,从城外而来,为首那个,坐在高头大马上,模样俊俏,与姜亭月有几分相似,端的是一身威武,颇有几分严肃。

记忆里的哥哥,比如今白净许多,也没这么正经,拱手一笑,俊俏风流,倒像是哪家纨绔多情的公子哥。

只是几年没见,变化竟这般大吗?她都有些认不出了。

姜亭月眼眶有些红。

直到入了城,望见圣驾,姜川柏翻身下马,正要见驾,还没行礼,就望见,一道娇小的身影,像只蝴蝶似的,向他扑了过来。

“哥哥。”姜亭月清脆的喊了声,向他跑去。

“诶!”姜川柏应的利落,伸手抱起她,像是抱小孩似的,挟着胳肢窝,抱起来转了两圈,笑的露出雪白的牙,“我家小月牙,又长高咯!比五年前更漂亮了。”

层层叠叠的裙摆,如花似的轻轻旋开一圈,又乖顺落下,拢在腿边,姜亭月面上很是激动,抓着他的手臂道:“哥哥,你变黑了好多。”

“那是。”姜川柏笑道,“你若是跟我似的风吹日晒,保管比我还黑。”

姜亭月一脸同情道:“那哥哥你一定过的很苦吧!”

“我要是跟你说不苦,未免有些太对不住我自己良心了。”姜川柏笑着回。

兄妹俩一见面,又抱又说话,眼里根本没别人,陆慎忍不住咳嗽了声,说了句场面话:“姜世子,一路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