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宁在黑板上挂的压气机结构图上指了指。
“我看过了,师姐之前的研究显示,在同一级别的压气机模型中,静叶栅开缝与动叶栅开缝的效果差不多,所以她已经帮我们省去了不少麻烦。”
“我……”姚美玲脸上露出了一种‘这事儿我怎么完全没察觉’的神情。
然而,面对周围人的感谢眼神,她明白此刻不适合多说。
渐渐平静下来后,她开始意识到与这位年轻师弟之间的差距,不仅在于数值模拟技术,更在于心态。
她过去一心想要证明自己,以至于眼中只有那个最终的目标,忽视了研究过程中可能出现的其他可能性。
想到这里,姚美玲的脸色变得凝重。她记得过去的自己并非如此,仿佛最近陷入了某种迷途,就像武侠故事中的高手不慎走火入魔一般。
若不及时调整,可能会在科研道路上迷失方向。
“呼……”她对着电脑键盘深呼吸,心中暗自庆幸:‘还好……’
正当姚美玲自我反省之际,一直忙碌分配任务的许宁忽然停下脚步。
“等等……”他低声说道,随即走到工作站前,仔细审视屏幕上的数据。片刻之后,他拿出纸笔,在众人的疑惑目光中快速计算起来。
尽管复杂的数值模拟无法手动完成,但对结果的分析却能通过大脑实现。
很多时候,当我们将已解决的问题再次讲解给他人时,不仅能加深自己的理解,还能发现之前未曾注意到的细节。
此时的许宁正处于这种状态,灵感一闪,似乎找到了更优的解决方案。大约过了十多分钟,他终于停下了手中的笔。
师姐,根据冰城工业大学的那个研究,叶片开缝后,是不是只有在较大攻角下才显示出明显的优势?
姚美玲点点头,她对这篇文章的内容早已烂熟于心:
“在马赫数为0.4,攻角为0°时,开缝叶片的总压恢复系数仅比不开缝的提高了7%;而当马赫数升至0.6,相同条件下,开缝叶片的总压恢复系数反而降低了大约1%。”
“这就对了。”许宁兴奋地将手中的笔拍在桌上。
“各位,我要调整刚才分配的任务了!”
说罢,他再次走到黑板前。
“射流风的研发原理在于平衡掺混损失与吹除效应。当掺混损失占主导时,总压恢复系数会降低;反之,则会提高。”
许宁边说边拿起粉笔,在叶片图上添加了两个弯角,形成了一个‘S’形的射流缝。
“这种‘S’型研发相当于一个先收缩后扩张的通道,能更有效地加速气流,增强射流效果。同时,改进后的进气出口方向更接近主流方向,有助于减少掺混损失。”
周围的人们惊讶地看着许宁现场修改研发,尽管他们已习惯了这位天才的各种惊人之举,但每次看到他如此轻松地解决难题,仍感到难以置信。
姚美玲最先理解了他的意图:“也就是说,即使在平飞状态,这种‘S’型射流缝也能发挥出色的效果?”
“正是如此。”许宁的声音里充满了激动。这突如其来的灵感,虽非系统辅助所得,也非他重生前的专长领域,但完全是他个人能力成长的结果。
这次的“灵光一现”,让许宁对涡喷14发动机的改进工作更加游刃有余。根据之前的故障分析,问题出在高压压气机的第二级转子叶片上
因此,他后续的弯曲和掠形研发优化,主要集中在高压压气机的7级动叶上,而对主要负责来流压缩的静叶则未做复杂改动。
恰好,S型射流缝可以安装在静叶上,这使得两个任务可以同时进行,大大加快了研发速度。
仅半个月后,涡喷14发动机的新研发方案就展现在众人面前。尽管燃烧室和涡轮的研发保持不变,但高压压气机这一关键部分经历了彻底的革新。
随方案一起提交的,还有许宁和他的团队用一周时间精心准备的压气机性能和流场结构图,以及这次重大改进的核心目标——压气机的通用特性曲线。
改进后的压气机喘振余量提升了25%,即使遇到像上次01号原型机那样的极端情况,新涡喷14也能平稳运行,避免喘振。
更重要的是,经过大幅调整后,涡喷14的压气机研发不再有任何p11Ф-300或“斯贝”发动机的痕迹,它完全成为了我们自主研发的成果。
阎伟忠伸手轻轻触碰着展示压气机总研发图的屏幕,感慨道:“这才是真正的‘昆仑’,才是我们应该有的‘昆仑’。”
站在一旁的许宁看着几乎要落泪的阎伟忠,心中五味杂陈。
在以前的时间线里,涡喷14虽然没有被取消,但由于各种限制,直到十年后才有了较为稳定的版本,那时歼8系列已停产,华夏空军不再需要这种级别的发动机。
尽管基于涡喷14核心机的qd系列燃气轮机在电力领域取得了一些成就,为这个坎坷的项目找到了出路,但仍留下了不少遗憾。
“这样的遗憾,我们不能再有了。”许宁坚定地说。
“也不能再有了。”
在认真仔细地检查过改进方案后,阎伟忠毫不犹豫地批准了生产两台新型涡喷14发动机原型机的文件。
虽然许宁能力非凡,但当他面对结构复杂的多级轴流压气机时,他也无法对未简化模型进行全面精确模拟。
因此,这两款编号为0和0的新版涡喷14究竟表现如何,还需通过一系列严格测试来验证。
按照计划,这些原型机将分别用于高空与飞行中的性能测试。通常来说,从研发到最终定型可能需要数月至几年不等的时间。
然而,考虑到这次只是对原有型号进行优化升级,理论上其测试周期会比完全新开发的产品要短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