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喝的酒太多,谢罔择和裴忌从宿醉中醒来,已经是午时。
居安和思危,问心和无愧从焦急再到麻木。
他们甚至害怕他们醒来,因为醒来即地狱。
抱着这样的想法,他们没有叫醒谢罔择和裴忌,直到他们自己清醒。
裴忌先醒来的,睁眼看到的就是谢罔择的脸。
这才发现自己居然抱着谢罔择。
可他昨晚明明记得自己是抱着楚云歌的!
他想也不想就将谢罔择推开了。
谢罔择头晕脑胀,被推醒后只觉头越发疼了。
他按着太阳穴,看看系在一起的腰带,再看看手,努力回忆。
等回忆完,知道自己冲动接下裴忌的酒量挑战,恨不能时间倒流。
裴忌记得没他那么清楚,但两人迫不及待解开捆绑后,看着对方,都差点没吐出来。
两看相厌的两人看着公主凌乱的大床,有些心虚,庆幸自己没吐,异口同声问道。
“殿下呢?”
殿下昨夜看到他们那个醉鬼模样,肯定嫌弃了吧?
居安看看问心,上前回道:
“殿下昨夜留宿望云阁,眼下还未回来。”
他声音并不大,却如同炸雷一般响彻在谢罔择和裴忌耳中。
“你说什么?”谢罔择不敢置信。
“望云阁?昨夜殿下去了望云阁?”裴忌早已跳起来,一把抓住居安的衣领:“胡说八道什么,怎么可能。”
可他才说完就看到问心和无愧的表情。
他顿时僵住了,松开手,挤出一丝笑。
“必然是我们两个醉鬼占据了殿下的床,殿下嫌弃我们满身酒味,才去望云阁歇息的,这也正常。”
只要没圆房就好,只要殿下没要了李观棋就行。
他在心中补充。
可他的希望再次被覆灭。
“殿下昨夜歇在了李公子处。”
问心看着裴忌,还是狠心说出来,说得明白。
裴忌不是傻子,自然听得懂这话是什么意思。
楚云歌和李观棋他们……他们……
他为了让殿下喜欢上自己拼尽全力,和谢罔择斗得那般厉害,就为了让殿下喜欢上他。
他千防万防,防住了谢罔择,却没防住殿下自己去找李观棋。
裴忌脑海中顿时一片空白,耳边嗡的一下,随后失去了所有声音。
他几乎站立不稳,踉跄两步后退,直到跌坐在床上。
下一瞬,他的眼前出现了谢罔择狰狞的脸。
谢罔择抬手狠狠打向裴忌。
若非裴忌,若非他,必然不是这样的局面。
裴忌没有躲闪,他的眼前天旋地转,好像倒在了地上,还看到问心焦急来拉他,可他感受不到任何疼痛。
他的感觉在瞬间被全部夺走。
愤怒委屈心痛,犹如潮水般涌来。
被居安和思危死死架住的谢罔择,彻底爆发,两人几乎拉不住他。
问心和无愧从未见过矜贵清雅的谢驸马,居然有这样的一面。
他的脸紧绷得扭曲,无声的愤怒,只有无法诉说出口的暴怒。
明明没有声音,居安却只觉得他在痛诉,声声泣血。
居安抱着谢罔择颤抖的身体,心疼得差点掉泪。
他家公子何曾如此失态过。
思危刚想说什么,谢罔择挣扎着却捂着胸口弯腰大口喘气。
谢罔择从前不懂什么叫心如刀割,也从不知道什么叫痛得窒息。
今日却全部体会了个遍。
殿下真的选择了李观棋,选择和他共度春宵。
谢罔择如此,让居安和思危大惊,好一番忙乱。
楚云歌回到寝殿时,谢罔择刚缓过来。
缓过来后,他似乎平静了许多。
楚云歌听到他们打起来了,还以为是裴忌打谢罔择。
没想到被打的居然是裴忌。
只是不管是打人的还是被打的,状况都不太好。
打人的谢罔择,好似还更严重一样。
“你们……没事吧?”
裴忌已经被扶起来,闻言直接走到楚云歌面前,哑声开口:“听说殿下要了李观棋。”
短短几个字,他却说得无比艰难。
一字一顿,每一个字都如同刀子刺入他的心,可他坚持说完了。
楚云歌看着裴忌通红的双眼,摸了一下鼻子:“是啊。”
话音落下,裴忌眸底只剩下一片沉寂。
一行眼泪,瞬间滚落。
他抬手胡乱抹去,嘴角扯了扯。
“原来如此。”
楚云歌:“……”又把小哭包弄哭了。
她刚想说句什么话,裴忌看了一眼楚云歌,却直接越过她往外走去。
或许是太喜欢她,所以越发不能接受她和其他人亲密。
他之前以为他想清楚了,可真的经历才发现,并没有。
在寝殿门口看到李观棋,裴忌也直接忽略了,仿佛眼底并没这个人。
本来,也没这个人。
若非楚云歌总是看李观棋,裴忌从来就没注意过李观棋。
楚云歌看着他头也不回的背影。
这……他要闹一闹还好,这么安静,都有些不习惯。
谢罔择看到李观棋,也只是微微点头,随后和楚云歌告辞。
“不打扰两位。”
说完也朝外走去。
方才还打了裴忌,可此刻他冷静得过分,仿佛前些日子那些吃醋,从未存在。
楚云歌愣了一下,迟疑点头。
就在她即将转身时,谢罔择却忽然吐血倒下。
喷出的血,斑斑点点全落在地上。
居安抱着谢罔择:“公子,公子!”
“太医!”
谢罔择没能离开,再次回到寝殿的床上。
李观棋看着忙乱的殿内,最后悄声离开了。
李观棋替楚云歌找的大夫,第一个诊治的对象确是谢罔择。
“气急攻心,肝郁气滞,在下可以开缓养肝气的方子,但是少动火气为妙,否则神仙也救不了。”
“好。”
大夫去开方子,谢罔择也醒来。
楚云歌转达了大夫的话,咳了一下:“我没想到你会这么生气。”
没和谢罔择圆房,选择李观棋,楚云歌想过谢罔择会生气,但没想到居然这么严重。
但生气也没办法,以后他还是要适应。
“你看我找面首也有段时间了,你想得开点才好,不然气死了怎么办?为这种事不值当是不是?”
谢罔择静静看着楚云歌劝慰,双眸漆黑如墨,淡色薄唇因为发白,更显冷峻。
“殿下说得是,这是早就确定的事。”
谢罔择接话,声音低沉:“多谢殿下关心,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问题。”
他顿了顿:“最近这些时日,给殿下添了不少麻烦,让殿下费心了,抱歉。”
“不过之后不会在麻烦叨扰殿下。”
明明依然是愈发熟稔且开始亲近的脸,但此刻却无端生疏陌生起来。
一瞬间,仿佛回到了曾经才穿越而来的时候。
楚云歌坐直身体,收回搭在床边的手。
她静静看了谢罔择片刻,确认他们之间那些熟稔全部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