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你能轻松骗过师姐的神识探查，她都觉得你没说谎。原来你是个散修。”姜哲昊后退了几步，警惕起来，摆好了斗法的架势。
当姜哲昊提到神识探查的时候，陈百顺愣了一下，猛地想起早晨的时候与姜哲昊对话时，站在姜哲昊身后的那个蒙着面纱的女人。
神识探查这种东西对修仙者无效，但却可以判断一个普通人所说的话是真是假，因而是绝对禁止对普通人使用的。哪怕是在皇家警察局进行审讯的时候，只有在必要时才会请修仙者对嫌犯的口供进行真假判定，而且手续非常严格。
“修仙者们为所欲为，把法律当什么？”陈百顺也冷笑一声，他不知道刚才的一切是怎么发生的，但他好像理解了，手中的这根黑棍子，能保他的命。
棍子交不出去，谈判破裂，已经是鱼死网破的阶段了，陈百顺估计这件事不可能善终，没有任何回转的余地，倒不如硬气些。
“法律？哈哈哈哈哈……”姜哲昊把玩着手里的剑，一改往日里温文尔雅的形象，连装都不装了，“那是皇室为了限制你们这些牛马的，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姜哲昊越是这样，陈百顺心里就越是发毛，脸色也愈发难看。卸下伪装代表着姜哲昊有把握不会让陈百顺活着走出这间屋子，他所说的那些话便不会流传出去。
“出招吧，让我看看你们这些民间散修能修炼到什么程度。”姜哲昊十分自信。他是万中无一的天纵奇才，二十岁进阶神王境，除了师父，还没怕过谁。
民间虽有散修，懂些神通，但千百年来修仙的资源都被大门派和皇家所掌控，散修们修炼起来极其困难，哪怕空有资质，没有足够的资源去培养，最后也只能泯然众人，在社会的灰色地带混口饭吃。
姜哲昊自十四岁开始就打击了无数捞偏门的散修，太知道这群人是什么揍性了。
陈百顺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出招？出什么招。
姜哲昊说的对，他就是个牛马，生下来就是牛马。工资被皇家政府层层剥削，所有的消费和娱乐都被修仙者掌控，好不容易拼尽全力搞到了车和房子，想度过平凡牛马的一生，却被面前这个人在几分钟内全部毁掉。若姜哲昊真的是降妖除魔，房子和车的事儿他陈百顺也就认了。但姜哲昊是为了私事，根本不在乎普通人的死活。
“你说的对啊。”陈百顺看着自己身上沾满血污的衣服，废墟一般的房子，还有那辆烧成了空壳的汽车，悲从心中来。
“我是个牛马而已啊，我能出什么招？”这话仿佛并不只是对姜哲昊说的，更是对无情的大崇国皇室、对这个表面欣欣向荣、实则破烂不堪的皇权社会说的。
“那我就不客气了。”话只说到一半，姜哲昊一个瞬身消失在原地，还没等身形显现出来，剑锋就已经逼近了陈百顺的后颈。
陈百顺根本不是修仙者，没经历过什么系统性的训练，连玩个电脑游戏都反应不过来，哪知道怎么闪躲或者格挡，唯一能做的就是转过头去，把脖子伸过去给他砍。
可陈百顺手中的棍子似乎有不同的想法，脱离了他的掌控，出现在他的身后，替陈百顺挡下致命一击，直接将姜哲昊震得后退几步。
姜哲昊大惊失色，唯恐陈百顺后续有什么杀招，再次消失在原地，又出现在陈百顺的身前。
他开始认真起来，却突然发现陈百顺手里已经没了棍子，回过神来的时候，那棍子已经出现在自己的正上方，劈头盖脸地砸了下来。
“权杖果然名不虚传！”姜哲昊抬起长剑抵挡劈棍，觉得那棍势非同小可，同时将身上的气劲防御快速运转至正前方，抵挡这浑厚的一击。
就在黑棍子即将要敲在长剑上的那一刻，棍子却再次消失了，这回姜哲昊真慌了，一阵死亡的威胁笼罩在他的心中，他暗道一声不好，权杖的力量远超他的想象。
果然就在下一秒，黑棍子出现在他的侧面，横着扫了出去，直奔姜哲昊没有任何防御的右手肋下。这一击势大力沉，直接把姜哲昊打出了残影，横着飞出了阳台，以肉眼根本不可见的速度消失在空中。
陈百顺目瞪口呆地看着面前的一切。
那是神王啊！天才中的天才，十几年来闪耀在崇国最顶点的明星，被这棍子一下就抽飞了？
他打了个寒战，这也就是修仙者经过修身炼体，气劲防御加上肉身强度，才没被一棍子打成一滩碎肉。若是敲在自己身上，还不这一块那一块的，跟这个屋子融为一体了？
自己到底捡了个什么东西？
那棍子在空中转了个圈，似乎十分轻松，晃晃悠悠地来到了陈百顺的头顶，作势要向下敲，陈百顺愣了，怎么翻脸不认人啊，要杀自己灭口？他锁着脑袋闭上眼睛，却只感受到那棍子在头上轻轻敲了一下，然后咣当一声掉在了地上，滚落在陈百顺脚边。
陈百顺松了口气，咽了口唾沫，紧绷的神经瞬间放松之后，突然感觉到双脚无力，一阵眩晕，差点瘫倒在地上，他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擦了擦冷汗，确定那棍子没有任何异动之后，小心翼翼地将它捡了起来，盘算着下一步的计划。
没过多久，他就回过神来，这棍子给自己挖了个大坑。
姜哲昊若是没死，只是受了伤，那么下一次出手的可能是蜀山那些不出世的老怪物。若是姜哲昊死了，那么他最后一次出现在陈百顺的家里，这事儿肯定瞒不了多久，陈百顺嫌疑最大。
修仙者们的正常斗法，崇国皇家警察是不能插手的。且不说警察会不会找自己的麻烦，蜀山那些修仙者肯定不会放过自己。
不管姜哲昊死没死，陈百顺都面临着巨大的危险。也许是明天，也许是后天，也许就是下一个小时。他咬了咬牙，他把棍子塞在了身后，用衣服盖住，赶紧来到楼下。
一不做二不休，打车直接跑，能跑多远跑多远，回家，带着父母一起跑，在没有东窗事发之前，跑到国外去，能躲多久是多久！
就在黑棍子敲在姜哲昊身上的那一刻，三十五公里外，京州市中心，金融核心区，仙星经纪公司京州分公司大楼下，一个网红女主播浓妆艳抹举着自拍杆，架着三部手机，都连着充电宝，对着前置镜头把美颜拉满，手舞足蹈。
“预约？我还预约啥？来家人们，我倒数十下，全网直播间在线人数破十万，我直接上去找仙榜第三林凡真圣王给大家看啊。”女主播看了一眼身后严阵以待的保安，对着他们使了个眼色。
剧本是这样的：保安们假装粗暴阻拦，口出狂言，疯狂拉扯，就在女主播即将被带走的时候，林凡真突然出现，开朗大度，赶走了保安，亲切地跟女主播和网友们打招呼。
女主播获得了流量，有钱赚，林凡真巩固了自己爱护粉丝、平易近人的人设，顺便炒作一下自己最新主演的电视剧。
至于普通人傻不傻，保安们会不会遭到谩骂和网暴，那都不是经纪公司这种资本家和网红女主播所考虑的事情了。
“十，九……”女主播对着镜头疯狂比手势。
“三，二，一！家人们……”
就在倒数结束的时候，天空中一道残影掠过，咚得一声巨响从经纪公司大楼上面传来，一些大楼上的碎片从天空中坠落，稀里哗啦地砸在了路边的停车位周边，砸坏了一些汽车，警报声哇哇作响，幸亏是工作时间，停车位没什么人。
女主播一抬头，滚滚烟尘在空中散开，她睁大双眼，假睫毛都快掉了，来了来了，我要火了！
原本只是过来配合演出戏，没想到还能遇到修仙者斗法，都打到经纪公司来了！
还管什么林凡真啊，这可是一夜暴富的机会啊！
直播间弹幕纷纷开始刷屏。
“出啥事儿了？”
“什么声音啊，我在家里都听见了。”
“主播快把摄像头转过去啊。”
“家人们，碰见斗法了，我们现场直播啊。”女主播手忙脚乱地把三个手机的摄像头翻转，对着天空拍摄。
可手机摄像头根本拍不清楚，只能看到那一团烟雾，女主播不紧不慢地调整了手机摄像头的放大倍率，尽可能拿稳手机不晃动，直播间的人数正在疯狂增加，马上来到了二十万。
原本在周边高层建筑物里工作的牛马们也放下了手里的活儿，来到窗边向外看去，想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如果真的是修仙者斗法，打到市中心，特别是经纪公司，这证明对方压根不在乎崇国皇室有没有脸面了，这得多大的仇啊，平时普通人看到斗法就极其罕见，这种事情更是百年不遇。
几分钟后，烟尘散去，现场的人和线上观看直播的网民，都看到了令他们无比震惊的一幕。
在这栋二十五层的大楼侧面，仙星经纪公司几个巨幅立体大字竖着排列下来，原本晚上还会亮起白色的灯，甚至还会喷出水雾，在白色灯光的映衬下显得仙气飘飘，彰显实力的同时非常独特。
但现在，整个仙字已经不知所踪，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人的下半身——他的上半身已经整个插进了楼里，根本无法分辨是谁。破裂的水管正在呼啦呼啦往外喷水，浇在他一动不动的身体上。
“这个人穿着很熟悉啊！家人们，大家看看这个人，有没有认识的？”女主播马上反应过来，立刻与直播间的人互动，心中狂喜，直播间人数已经来到了五十万！
“主播你拿稳点，别晃啊，看不清！”
“有没有可能是邪修，被仙榜打的？”
“这穿着……好像是姜神王啊。”
“开什么玩笑，姜神王怎么会被打成这样，那可是天才中的天才，谁能动得了他。”
“上面那个说是姜神王的，你是林凡真的粉丝吧？我看你挂粉丝牌了！”
“林凡真的粉丝真没品……”
女主播心脏狂跳，根本不管直播间里面不同派系的粉丝在吵架。水不断冲刷着那个洞，碎石块稀里哗啦地砸落下来，洞口慢慢松动，伴随着女主播的一声惊呼，那个人径直从高楼上掉了下来，直接砸扁了地面上的一辆汽车。
想象中血肉模糊的场景并没有出现，女主播更加印证了心中的猜想，这个人肯定是个修仙者！
她一路狂奔，伴随着直播间人数来到一百万，她气喘吁吁地来到了那人掉落的位置，高举自拍杆从人堆里挤了进去。
“姜哲昊！”
“姜神王？怎么会这样啊！”
“主播快救人啊！”
“姜哲昊平日里出尽了风头，我就知道他早晚要出事！”
“姜神王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也不活了！”
弹幕疯狂刷屏，网上已经炸了锅了！
“家人们，我……”女主播震惊不已，话还没说完，发现自己的直播信号居然被掐断了，三个不同平台的直播间都被违规封禁，抬起头的时候，却发现一个戴着面纱的年轻女子出现在姜哲昊旁边。
“散！”那年轻女子仙风道骨，白衣飘飘，嘴巴没动，声音却响彻天际，围观的一百多号人像着了魔一样听从了她的号令，双目失焦，转身离去，甚至连旁边建筑物里在窗边观看的人，都乖乖地回了自己的工位继续工作。
女人转过头，皱着眉头，盯着停止了呼吸的姜哲昊。他的身上没有明显的伤痕，衣服凌乱，脏得一塌糊涂，束起的发冠也披散下来，睁着眼睛，死不瞑目。女人一阵恶心，捂住了自己的嘴，忍住要吐出来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