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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城县衙的夜色,被几盏昏黄的灯笼勉强照亮,显得格外深沉而压抑。书房内,烛火摇曳,映照着知县林铭求紧锁的眉头与两广总督熊文灿凝重的面容。两人相对而坐,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不祥的气息,仿佛连时间都在这一刻凝固。

“林大人,此事非同小可,你且细细看来。”熊文灿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他缓缓从宽大的衣袖中抽出一本装帧古朴、封面略显陈旧的公文,轻轻置于桌上,推向了林铭求的方向。

林铭求深吸一口气,缓缓接过公文,目光扫过那熟悉的官印与密密麻麻的字迹,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朝廷……竟然不同意给张献忠发饷银?”他的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仿佛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砸在心头,激起层层涟漪。他猛地抬头,眼中闪烁着震惊与愤怒,“更有甚者,竟要我们设法将这些反叛的头目一一除去?这……这究竟是何等荒谬的决策!”

熊文灿闻言,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那笑容中既有无奈也有讽刺。“还能有谁呢?自然是那位高高在上的二杆子皇帝,他的心思,我们岂能轻易揣摩。恐怕是国库空虚,已无力支撑这场旷日持久的战事,这才出此下策吧。”他的话语中带着几分自嘲,几分悲凉。

林铭求闻言,心中更是五味杂陈。他望着熊文灿,那双平日里充满智慧与决断的眼眸此刻也布满了忧虑与挣扎。“熊大人,你我皆为朝廷命官,守土有责。可如今这命令,无异于让我们亲手葬送无辜性命,或是将自己置于险地。这……这叫我等如何是好?”

熊文灿沉默片刻,目光穿过窗棂,投向了外面漆黑一片的夜空,仿佛在寻找着什么答案。“林大人,你我虽为臣子,但行事亦需有分寸。这命令虽下,却非不可变通。或许,我们可以从中找到一条既能保全大局,又能减少伤亡的道路。所以我们只能智取。”他的声音虽轻,却充满了坚定与决心,仿佛已在心中暗暗下定了某种决心。

书房内再次陷入了沉默,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更鼓声,提醒着时间的流逝。林铭求与熊文灿对视良久,两人心中都明白,这一夜,将是他们职业生涯中最艰难的一夜。而接下来的每一步,都将考验着他们的智慧、勇气与良知。在这风雨飘摇的时代,他们能否找到那条光明之路,一切,都还是未知……

良久以后,熊文灿再次开口:“林大人,我们只能姑且一试了,”然后趴在林铭求的耳边上不停的诉说着什么?

林铭求想了一会儿,“好吧,熊大人就这么办吧。不成功,便成仁。”

熊文灿点点头,走出书房,因为招降郑芝龙有功,熊文灿被任命为两广总督,或许是看重熊文灿这方面的能力,所以朝廷派他来招降张献。可是现在朝廷要求他干掉张献忠,这让他感到很无奈和无语。抓了抓脑袋,拼了。

熊文灿连夜找到关宁军副总兵马科,把朝廷的旨意给他看,寻求他的协助。马科想了一会儿,便同意了。

第二天清晨,天色还未大亮,熊文灿就已经迫不及待地赶往张献忠的营地。经过短暂的通报之后,熊文灿终于踏入了张献忠的营帐。

只见张献忠端坐在首位,眼神犀利地盯着他。缓缓开口道:“熊大人,难道是朝廷又给我们送来了好消息?”

熊文灿赶忙从怀中取出一份公文,毕恭毕敬地递给张献忠,说道:“张将军,这是朝廷下达的公文,请过目。”

张献忠接过公文,迅速展开,目光快速扫视着上面的文字。心中暗自嘀咕:“让我亲自前往谷城领取饷银和粮草?这里面会不会隐藏着什么阴谋诡计?”

熊文灿察觉到张献忠的沉默,心知肚明他对这份公文充满怀疑。于是,他轻声问道:“张将军可是有什么顾虑吗?”

张献忠抬起头,紧盯着熊文灿,眼中闪过一丝警惕,淡淡地回应道:“你们不会是想趁着我前往谷城领取饷银时,将我一举消灭吧?”

熊文灿并没有直接回应这个问题,而是巧妙地避开了话题,反问道:“谷城仅有一支负责押送物资的骑兵队伍以及几名捕快,以他们的实力,就算我们想要对你不利,恐怕也是有心无力吧。”

张献忠来回踱步了几下,打定了主意,他想看看朝廷究竟想要搞什么鬼?便开口说道:“我便与你去谷城,要是没有饷银和粮草,你要知道你的后果很难看。”

熊文灿心里一喜,抑制住激动的心情说道:“张将军,大可放心。”

张献忠带着几个义子和一队士兵,便跟着熊文灿,前往谷城。让刘文秀守家,并嘱咐刘文秀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带兵来救。

一刻钟后,熊文灿带着张献忠来到了谷城城门门口,张献忠突然停了下来,心中涌起一股异样的感觉,仿佛有什么事情不对劲。

熊文灿见状,连忙关切地问道:“张将军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适?”

然而,还没等张献忠回答,城门内突然跑出一个人来,声嘶力竭地大喊着:“谷城知县林铭求,拜见大西侯!”

张献忠闻言,心头猛地一跳,不禁疑惑地自言自语道:“大西侯?是在叫我吗?”说着,他下意识地指了指自己,向林铭求确认。

林铭求急忙躬身行礼,恭敬地回答道:“正是,侯爷。朝廷的封赏已经下达,您被封为大西侯了。恭喜侯爷,贺喜侯爷啊!”

众人一听,张献忠竟然被封为侯爷,顿时纷纷跪倒在地,齐声高呼:“拜见侯爷!”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张献忠有些不知所措,但很快,他便沉浸在了喜悦之中。他脸上洋溢着笑容,像吃了蜜糖一样甜蜜。开心地说道:“诸位请起。”说完,他下意识地朝着城门内走去。

熊文灿心里捏了一把汗,连忙上前跟着张献忠并排走在一起,“恭喜侯爷,以后还望侯爷照拂一二。”

张献忠呵呵的笑着:“好说,好说”

张献忠和他的几个义子刚刚走进城门,就听到“砰”的一声巨响,这声音仿佛是一道信号一般。紧接着,“哒哒哒”的马蹄声响起,只见一队队骑兵从左右两侧的巷子里冲了出来,迅速将张献忠等人团团围住,水泄不通。

此时,张献忠才如梦初醒,意识到自己中了计。他愤怒地大骂起来:“熊文灿,你这个无耻之徒!你竟然背信弃义,不讲信用!你不得好死!”然而,熊文灿却面带微笑地回应道:“哈哈,我会不会死,恐怕你是看不到了。动手吧,一个都别放过!”

张献忠的义子艾能奇见状,大声喊道:“义父,让我们来掩护您冲出去!”于是,张献忠带领着他的义子们与关宁铁骑展开了激烈的战斗。两千名关宁铁骑如旋风般来回冲杀,张献忠所率领的卫队在不到一刻钟的时间里便伤亡惨重,几乎全军覆没。最后,只剩下张献忠和他的三个义子仍在顽强抵抗,苦苦支撑着局面。

终于,四人因为体力不支互相靠在一起缓缓的坐下,看着围在他们四周的关宁铁骑,眼中闪过一丝绝望。最后张献忠丢掉武器,双手抱头。蹲在了地上,再一次选择了投降。

“义父,不能投降啊,朝廷不讲信用。义父,跟朝廷的走狗拼了。”张定国在旁边大声喊道。

张献忠摇摇头,轻声的说道:“定国,这次为父这个坎过不去了,你们三个一定要想办法活着,替为父报仇。”

然后张献忠对着熊文灿说道:“熊大人,我可以死,请你放过我这三个孩子”

熊文灿摇摇头说:“你们的生死不在我手上。我无权做主。”

张献忠大声吼道。“我都投降了,为什么你们还要这样对我。”

熊文灿轻声的说道:“这个问题,如果你让见到皇帝陛下。他应该会告诉你的”

张献忠瞪大了眼睛。“朝廷不讲信用,就是一堆臭狗屎。熊文灿你个王八蛋不得好死”

熊文灿挥了挥手,示意关宁铁骑把他们全捆起来押进囚车。以免夜长梦多,火速送往京城。此时的刘文秀得到消息,立马率领四万主力,围攻谷城。

听到消息的熊文灿,迅速让所有人撤离,带着张献忠等人,火速北上。

刘文秀听到义父和三个兄弟被朝廷抓了,正在一路向北,火速逃离。连忙率领大军一路追赶,步兵哪里追的上骑兵,就这样,双方在一段距离上吊着。

追着追着,刘文秀惊恐的发现,他们的人数越来越少。一开始他并没有注意,追击开始时,不少人脱离的大部队,不知道去了哪里。几天过后刘文秀才发现这个问题,原来四万人马,已经跑了一半了。

刘文秀看着少了一半的流贼,只能停下脚步,开始返回谷城。放弃救援张献忠了,熊文灿,马科,骑在马上看着囚车里装着的几个人,心情大好。一路上说说笑笑。

“马总兵,提前恭喜了啊。”熊文灿拱手对个马科说道.

“那里,那里,这次全是熊大人的功劳。”

“这次的功劳,林大人也有一份的。”熊文灿看向一旁的林铭求微笑的说道。只见林铭求眉头紧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熊文灿拍了拍林铭求。“林大人在想什么呢?”

林铭求一脸担忧的说道:“我在担心,朝廷会不会治我丢失县城之罪、”

熊文灿一脸灿烂笑容的说道。指着囚车里的四个人,说道:“这四个人还抵不过一个县城,林大人放心吧,大不了功过相抵。”

林铭求点点头,眉头也舒展开来。不再去想县城的事,县城丢了,在打回来就是了,这四人要是出了问题,那才是要命的。

“皇爷,皇爷,大喜”王承恩拿起一个折子,飞快的朝着东暖阁跑着,边跑边喊。

坐在桌前的朱由检,正在看着,经过司礼监翻译过的奏折。心里想着“这才像话嘛,原来的那些狗屁不通,”

听到王承恩的呼喊,抬起头,看着跑进殿来的王承恩,“老王,怎么呢?”

王承恩,深呼吸了一口,平复一下心情说道:“张献忠被抓到了,这是兵部尚书刚刚呈上来的折子”说完把奏折递了过去。

朱由检展开奏折,还是原来的套路,估计老王他们还来不及翻译吧,于是把奏折递给王承恩,让他现场翻译,

王承恩接过奏折。看了一下,缓缓开口说道:“回皇爷,折子上的大概意思就是,两广总督熊文灿,谷城县令林铭求,关宁骑兵副总兵马科,三人的通力合作下,把张献忠和三个义子俘虏了。正在押解京城的路上,”

“好,干的漂亮,告诉他们不容有失。一定要把张献忠等人,给朕抓回来,”朱由检拍了一下桌子,兴奋的说道。

王承恩正准备离去的时候,司礼监掌印太监王之心,来到了东暖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