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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恣低声说着,双手紧张的搅弄衣衫。

裴羡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在裴恣不安的等待下,男子忽然笑了。

“就因为我拒绝向陛下献言,为她们升官?”

“她们竟然要害我肚子里的孩子!”

“不是真的要害!”裴恣连忙解释道。

裴羡坐回椅子上,闭眼:“这其中的事情我母亲可曾知道?”

“裴公不知情。”

“呵呵......你们还真是胆大包天,是料定了我不会将这件事情捅出去,料定我会息事宁人?”

“裴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不管裴公知不知情,又有什么分别,若是叫旁人知晓了,裴家会受创,这与你并不好。”

“像我们这些世家子,家族才是我们最大的倚仗,你没有必要跟她们作对的,只是谏言两句而已,陛下不会在意的,哥哥为何这般执拗?”

“执拗?你可知道无论何时,皇权与世家的关系都是一道难解的题,若是她们的手伸的太长了,陛下不会坐视不管的。”

“你以为这天下是谁的天下。”

“你又以为陛下怎么会允许有人威胁皇权的地位!”

“可皇权与世家是相辅相成的,陛下总不能真的与我们斩断关系。”裴恣脸色发白,嗫嚅着。

“呵呵,相辅相成?只要陛下想,她可以扶持一个新的世家,也可以毁掉一个百年世家。”

看着裴恣六神无主的样子,裴羡嗤笑。

“现在知道怕了?”

“若这件事情传到陛下的耳朵里,你说陛下会如何,是放任,还是废掉不听话的世家。”

“陛下不会那般无情的。”

“陛下会。”

“试问上京城的世家里,在宋家被灭门时,哪个不是冷眼旁观,你以为什么都不做,就不是错吗?”

“陛下,之所以不追究是初登帝位,所以漠视,可现在,陛下羽翼已丰,怎么会容忍你们所做的!”

“竟然将手伸到了宫里面,别忘了她们惩罚的是谁,是我,也是我肚子里的孩子,而这个孩子是陛下的,是皇嗣!”

随着裴羡一声声的质问,裴恣跌回椅子上,良久,忽然他想到了什么,迅速抬头望着裴羡。

“不会有事的,哥哥只要你咬定是皇贵君做的,裴家会将一切都处理好的,左二已死,死无对证!”

“你当宫里面的人都是吃素的吗?”

“你当这天下真是她们世家的了不成,你们做什么陛下都查不出来!”裴羡喝道。

“能不能有点脑子,陷害皇贵君,他可是在越国后宫生活了十几年的人,难道还看不出你们这些把戏吗!”

你们以为陷害他是为了除去一个强劲的敌人吗?是为我好吗?”

裴恣低着头,不敢说话,家族确实是这样想的,除掉一直跟裴羡争的皇贵君,那么后宫,除了君后,就是她们裴家一家独大了。

“家族也是在为哥哥着想。”

“那.....怎么办啊,哥哥,你不能不管啊,家族并非是要害你,只是想要你认清家族的利益重于一切!而且,若是裴家没了,对哥哥也没有好处,如今哥哥能稳坐四君之首,靠的可是裴家啊?”

“陛下,真的会知道吗?我.....”

作势,裴恣就要站起来,冲出去。

“你干什么去?”

裴恣一脸紧张:“我.....”

这时,超清在殿外出声:“主子,左二的尸体突然自焚了!”

裴羡迅速站起身,看了低着头的裴恣一眼,好,好得很,毁尸灭迹,还有什么事情是她们做不出来的!

以为毁尸灭迹,别人就不知道她们的做法了?陛下若想整治裴家,完全可以找别的理由。

超清一脸紧张的看着从殿内出来的裴羡,裴羡看了一眼跟在身后做缩头乌龟的裴恣,沉眸说着。

“超清,你去君后那里跑一趟,就说一切都是误会,丁香花确实是青云殿的人误放的,与皇贵君没有关系,是我前些日子看到那花,喜欢的紧,叫人搬到院子,却不成想左二大意出错,把花移到了寝殿。”

“如今左二已死,我亦不想要追究。”

超清点头,迅速离开。

裴恣肉眼可见的松了一口气,就见裴羡转身,来到他的面前低声说着。

“再有下次,我也护不了你,也护不了裴家,告诉那些老家伙,手别伸的太长,不然我不介意叫母亲使出一些非常的手段。”

“裴家不能倒,但那几个老家伙可以倒下。”

裴羡警告完便进了殿内,独留裴恣一个人面色惨白的站在原地,身体忍不住地颤抖,他明白,哥哥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他想起刚才哥哥说的话,心中一阵后怕,如果不是哥哥足够聪明,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或许哥哥说的对,家族的手伸的太长了,陛下可能会不喜。

有宫侍见裴恣站在原地,上前:“公子可要休息。”

“不了,我还有事,既然哥哥没事,我便先回骞月宫了。”

“那奴送公子。”

裴恣点头,下了台阶,回头看向大殿,没有看到裴羡,落寞的低头离开。

琼藜殿。

宋藜听着底下人的汇报,轻轻的捏了捏手中的棋子,垂下的睫毛掩住了眸中神色。

小宫女进殿与周琳耳语几句后,周琳拱手:“陛下,安君来了。”

宋藜抬眼,将棋子落下,轻声。

“正好,缺一个下棋的,叫他进来。”

“是。\"周琳笑呵呵应声。

白衣公子迈入门槛,踏步走了进来,殿内寂静无声。

“快过来吧,受了伤还不好好修养。”

宋藜抬眼叫他,一个眼神汇报的宫人退下。

玄安眉眼含笑,掀开衣摆跪坐在宋藜的对面,目光缱绻温柔:“见不到你,会想。”

宋藜挑眉,甜言蜜语,看来还是没什么大事。

“下棋。”

这时候玄安才将目光转向眼下的棋盘,从棋盒拿过黑子,轻轻的点在了棋盘上,一瞬间,棋局扭转。

宋藜眼底闪过一抹欣赏,也只有玄安能在棋盘上跟她厮杀。

“棋艺还是那么惊人。”

“陛下谬赞。”

“登不得大雅之堂。”

两个人你来我往,专注下棋,期间宋藜也没说话,只是思索,像是在下棋又不像是。

“陛下,可是为了羡君之事烦忧?”

“你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