犬神命微微垂头。
云瓷也知道他主要是听思纹的令行事。
“思思在哪里?”
犬神命抿唇,不太想暴露思纹大人的位置,却也不愿不回答云瓷大人的提问。
他道:“百鬼夜行是我开启的。”
犬神命抬头看向云瓷:“云瓷大人想要停止百鬼夜行的话,只要杀掉我就可以了。”
妖馆的租客听到后,心中渐渐升起杀意。
他们并不认识犬神命。
对于他们来说,犬神命就是个造成多人死亡的恶人,杀了也不会有任何负担。
但云瓷不一样。
犬神命对云瓷也是很重要的。
双炽挡在犬神命面前,微笑制止:“抱歉,希望各位不要插手,大人会将这件事处理好的。”
青鬼院蜻蛉打量着双炽的耳朵:“你是御狐神家的?”
双炽右手放至心口,微微颔首:“青鬼院大人。”
“看来你认识我,听说你被一位神秘大人带走了,就是那位?”
双炽微笑没有回答。
青鬼院蜻蛉了然:“既然是那位大人,那我们就先等一等好了。”
“多谢各位。”
聊完双炽便转身回到云瓷身边,他要做好替大人出手的准备。
而云瓷和犬神命这边——
“亲手杀掉弟子这件事……不是那么容易做的。”
“抱歉大人……”犬神命单膝跪下,“是我们让您为难了。”
“我已经派人去处理百鬼。”云瓷扶起犬神命,“只要杀掉百鬼同样可以结束百鬼夜行,命,你也去出力。”
“抱歉……”
犬神命再次道歉。
他很感谢云瓷,也很喜欢云瓷,但思纹大人对他来说是不一样的。
在云瓷大人还没出现时,是他与思纹大人一同相依为命。
所以……
若一定要做出个选择,他选思纹大人。
云瓷闭了闭眼:“只有两个选择。”
犬神命跪着没动:“我知道我是敌不过云瓷大人的,请您杀了我吧。”
只希望杀了他后,能放过思纹大人。
“老师——”悟之原思纹慢慢从薄雾中走出,“还请不要再为难命了。”
云瓷微微侧身,看着悟之原思纹增加不少的妖力:“思思,有得到你想要的东西吗?”
悟之原思纹伸手抚摸着脸,微微摇头。
不会死不代表不会老。
她始终是不一样的。
“那你为什么现在出现?”
外面的杀戮还在继续,尸体还在产生。
悟之原思纹走到犬神命的身边,略显强硬的将他扶起。
“我看到老师的手下出现,就知道老师已经过来。”思纹苦笑一下,“有老师在,计划必然是无法再继续的。”
“抱歉,思纹大人。”
悟之原思纹抚上犬神命的脸:“没什么好道歉的,就算要道歉,也是我对你道歉,是我连累了你。”
犬神命连连摇头:“思纹大人不用跟我道歉,一切都是我自愿的。”
悟之原思纹抱住犬神命,似是低声在犬神命耳畔说了什么。
那声音太小了,以至于云瓷都没听清她到底说了什么,但直觉告诉云瓷,不太对劲。
犬神命怜惜的看着悟之原思纹,用力且坚定的点头。
“——好。”
两人齐齐对着云瓷跪下。
“抱歉老师,用您教我们的能力作恶。”
“对不起大人。”
云瓷眉头微微皱起:“还有弥补的机会,只要你们愿意——”
“失去的生命是弥补不了的。”
悟之原思纹垂眸,她偏头看向犬神命。
“拜托了,命。”
犬神命微微闭眼,抬手抱上悟之原思纹——
‘噗呲——’
利爪穿透血肉。
刀刃刺破心脏。
鲜血自两人唇角溢出。
云瓷瞳孔微缩,迅速上前,准备救治。
但两个人都抱着必死的决心,伤口极大、极深,但凡将伤口暴露出来,他们都会立即毙命。
“抱歉老师,谢谢您。”
思纹的脑袋抵在犬神命的肩膀上,声音低低:“抱歉,命,让你沾染那么多鲜血……谢谢你喜欢这样的我。”
犬神命唇角噙着抹温柔的笑意,声音中也是同样的温柔:“思纹大人永远不用跟我说抱歉,我永远爱您。”
思纹瞳孔微微扩散,唇角却也是带着笑的。
“很抱歉现在才给你回应——”
她因为相貌、寿命的问题,数次逃避、忽略,如今临死却是总算敢直面自己。
“——我爱你。”
话音落下,悟之原思纹只觉肩膀一重,紧接着她的观感也彻底消失,世界归于黑暗——
云瓷静静的站着,看着两个彻底失去呼吸的孩子,慢慢闭上双眼。
双炽没想到两个人会自杀,他站在云瓷身后,轻轻牵起她的手,无声陪伴安抚。
随着百鬼夜行的施术者死亡,鬼怪随着薄雾慢慢消失不见。
云瓷没有太多时间整理情绪,因为悟之原思纹的死亡,返祖妖怪的事情没有管事的,他们只能请云瓷先顶上。
百鬼夜行造成的伤亡不小,云瓷一一处理、善后。
悟之原思纹和犬神命的尸身就埋在云宅所在的山上。
云瓷并没有分开两人,将他们合棺而葬。
只有在这里,才不会有知情者打扰他们的安眠。
新一任返祖妖怪的长老依旧是云瓷培养出来的,但妖馆却是落到了云瓷的名下,因为只有这样,妖馆才是普通的、单纯的、为返祖妖怪提供庇护的住所。
双炽站在云瓷身后,为她按揉着脑袋。
“大人最近辛苦了,我新学了一种头疗按摩,大人要不要试试?”
“你最近也帮了不少忙,回头还是一起出去按摩吧。”云瓷按着手机,“我有个熟人开了家天然温泉,我记得有按摩服务,我们一起去放松一下吧。”
双炽眼睛微亮,但还是观察云瓷的表情,确认她是认真的才应下。
“一起出去放松一下也好。”双炽从背后环住云瓷的腰,就势在她耳后落下一吻,“大人,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吧。”
他的吻里没有太多欲念,尽是温柔与怜惜。
云瓷倚在他的怀抱中,只觉安稳。
双炽正常体温是偏低的,与同样体温较低的云瓷相拥,无法互相温暖。
但哪怕是这样的温度……
也极其令云瓷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