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德忠站在广场边,微微眯起眼打量着村里人忙碌的样子,心里竟然浮起一丝从未有过的满足感。
眼前这片热闹的场景,放在平时村里赶大集才有。村口广场上一片热腾腾的,大家伙正围着几张长凳商量着谁演哪个角色,村民们边讨论,边偷眼瞧陈德忠,眼里有一丝敬佩,又带点敬畏。
“德忠啊,咱村这次可真靠你长脸了!”一个大婶抱着怀里的小娃娃,挤过人群,眼里满是激动。
“嗯,婶子,你说得对!”陈德忠笑了笑,心里却有了个打算:这部戏,他不只是要拍给村里人看的,更是想让外头的人都知道,农村人也能搞出不一样的“花样”。
一旁的王翠花凑过来,眼睛亮晶晶的,“德忠,这拍戏是不是就像在电视里一样?”
“那可不,差不多!你们也算是半个明星了。”陈德忠打趣道,嘴角带着几分坏笑。
王翠花顿时喜上眉梢,忍不住转头向身后人群扬声说了句:“哎呀,大家听到没?咱也能成明星了!”
一片欢呼声顿时炸开,村里小孩儿更是放开了嗓门嚷嚷:“我也要当演员!我也要上镜头!”几位五六岁的孩子围在陈德忠身边,仰头看他,脸上写满了期待。
“行啊!都来都来!”陈德忠弯下腰,把孩子们一一打量了一遍,心里乐开了花。这些孩子可比他在县里见的那些小演员更真实可爱。
但在这喜庆的气氛里,也有心里不快的人。大嘴张婆婆站在人群后头,一边用手抹着满头的汗,一边阴阳怪气地嘟囔:“哼,一个个还真当自己是大明星了,也不看看自己啥样子!”
她这话一出口,旁边的人就白了她一眼。“张婆婆,您不乐意看可以回家歇着,没人拦着您。”村长摇头晃脑地讽刺道。
张婆婆脸一红,撇嘴哼了哼,心里还是咽不下这口气。她眼睛一转,看向陈德忠,心里想着要怎么找个机会在戏里给他添堵。
就在这时,拍摄正式开始了。摄像机架好,反光板也对准了,陈德忠站在一旁,充当临时导演,一会儿指挥村长扮演村干部,一会儿安排小兰和她几个姐妹扮演“在田里干活的姑娘们”。
“咔!停停!村长,这回你要再认真一点儿,别老笑着啊!”陈德忠大声喊停,声音带着几分揶揄。
村长被他说得脸红耳赤,赶紧站直了身子,尴尬地笑了笑,“哎呀,德忠啊,咱这当惯了村长,演村干部还真不简单。”
旁边几个大婶捂嘴偷笑,低声议论:“咱村长平时多严肃,这会儿还真不像他。”
拍摄继续,大家伙渐渐进入了状态,镜头里出现了农田的场景:李玉兰背着书包,牵着几个小娃娃,在田埂上走着,孩子们一边闹腾,一边喊着:“李老师,李老师,您给我们讲讲城里的故事呗!”
陈德忠在一旁看着,不由得咧嘴一笑,这乡村场景虽然简单,却透着一股浓浓的生活味儿。
李玉兰回头,挥手示意孩子们安静,脸上带着一丝沉思的神情。陈德忠见状,便走过去小声提醒她:“玉兰,这一段你可以再温柔点,像是……像是照顾自家孩子一样。”
李玉兰愣了愣,点点头,笑着朝他道谢,“你还真是会指导人,陈导演。”
陈德忠挠挠头,心里竟然有些羞涩,摆手笑道:“导演不敢当,咱就是个半吊子。”
他转头继续拍戏,耳边却还萦绕着李玉兰刚才那句轻柔的“谢谢”,心里不禁一热。
拍戏到日头偏西,大家伙都累了,纷纷坐在地头休息。
村里的老大爷笑呵呵地看着人群,突然开口道:“哎,德忠,这戏拍完了,村里人都能上电视,是不是能给咱村子带来更多的好事?”
太阳越爬越高,拍摄的气氛也越来越热闹。陈德忠站在田埂边,眼睛微眯,看着村民们一个个地走入镜头。他心里盘算着镜头的角度,琢磨着场景的节奏,嘴上不时发号施令:“老张头,你的表情再丰富一点,别老是愁眉苦脸的,你这是演要收麦子的,不是赶丧!”
老张头听了挠挠头,试图做出个高兴的样子,可眼角的皱纹一耷拉,还是带了几分庄稼人天生的愁绪。村里几个妇女在一旁看着,憋着笑,小声道:“哎哟,老张头,快别笑了,看你这笑得像犯了痔疮似的,赶紧收敛收敛!”
众人一阵哄笑,老张头红着脸赶紧调整表情,心里却是乐开了花。
接下来的场景是村头的老戏台,几个孩子在台上打闹,一边跳一边比划着手里的小木剑,陈德忠站在下面,大声喊着:“小虎!别总盯着你爹,往前看,看远处!你得显得像个小侠客!”
小虎是村里的顽皮孩子,平日里鬼精得很,但站在台上还是忍不住朝自己老爹偷瞄,听到陈德忠的喊声,小虎赶紧挺直了胸膛,脸上做出个“威严”的表情,小拳头攥得紧紧的,真有几分“侠气”。周围的人看着,笑得东倒西歪。
“这小家伙可真像模像样的,咱村的未来影帝!”村里一个大妈笑得满脸褶子。
陈德忠笑着拍了拍小虎的肩膀:“不错,这一段演得像样!过了!”小虎高兴得一蹦三尺高,冲着镜头扮了个鬼脸,惹得大伙儿又笑成一片。
就在这时,刘芳端着一碗水,从小广场边走过来,柔声道:“德忠,歇歇吧,这么大热天的,喝口水润润嗓子。”
陈德忠回头,接过水碗,抿了口井水,凉得透心,清冽的水气瞬间散开,冲淡了拍摄的疲惫。他对刘芳点点头,笑道:“刘芳,你这一手端水的功夫也上镜,没准下次我专门给你拍个端水的镜头!”
刘芳轻轻一笑,脸颊泛起一丝红晕,低声道:“就你贫嘴。”说完,赶紧挤进人群,帮着整理大家的道具。
午饭时间一到,大家坐在树荫下吃饭,长凳上一字摆满了热气腾腾的饭菜,简简单单的咸菜、煮蛋和热粥,但大伙儿吃得香得很。
王翠花一边嚼着煮蛋一边打量着陈德忠,突然凑过来低声问:“德忠,这拍戏的事儿是不是能给咱村带来更多城里人啊?我听说隔壁镇子有个剧组来拍过电影,完了,村里的东西都被城里人买空了!”
陈德忠点头,笑着答:“翠花姐,你这食品店还愁生意?等这剧一放出去,保证城里人赶着来咱这儿买你的糕点!”
翠花一听,眼神亮了亮,手上的煮蛋几乎忘了吃,“那我得好好琢磨琢磨,弄几款新鲜点的,能让城里人记住咱!”
刚说完,场景切换到了田间,李玉兰站在田埂上,带着村里的小娃娃们排练。
这段拍的是孩子们帮着收割稻谷,豆大的汗珠从小脸上滴下来,李玉兰一边拿袖子给他们擦汗,一边轻声安抚:“别怕苦,今天辛苦点,晚上就有白米饭吃。”
她的声音带着温柔的关怀,陈德忠瞧在眼里,默默点了点头,觉得李玉兰的这个镜头拍得特别到位,仿若真正的姐姐,护着自家弟弟们。
“停!”他忽然大声喊了一句,李玉兰愣了一下,转身看他。
“玉兰,这里再补一个动作,你顺着稻谷的穗子摸过去,带点舍不得的情绪——对,就像爱惜自家宝贝似的。”陈德忠比划着,细细讲解,语气柔和,带着一种教导的耐心。
李玉兰默默点头,照着他的示范,一手轻抚稻穗,眼神里带着丝丝不舍,仿若这稻谷就是她亲手拉扯大的孩子,摸完之后,还轻轻抹了抹眼角的汗水。
村民们在一旁看得入迷,不由得低声感叹:“这李老师还真是有几分当演员的天分。”
接下来是村头的小卖部的场景。
王翠花扮演的是卖零食的大婶,站在柜台后头吆喝着:“糖果、瓜子儿,咸蛋黄,来一包带走啦!”这场景让人想起大集上的热闹,村里的孩子们围着柜台,一边掏兜找零钱,一边眼巴巴地瞧着那堆零食。
“翠花姐,这得叫你翠花大婶了!”陈德忠乐呵呵地调侃。
翠花一瞪眼,拿起手边的小扇子轻轻一扇,“哎呀,德忠你才是大婶呢!这谁见了我都还叫我翠花妹儿,别给我瞎扣帽子!”
村民们在一旁哈哈大笑,有人跟着起哄,“翠花妹儿,给我包瓜子!”翠花笑得前仰后合,抓起一把瓜子往他怀里一扔,“拿走,爱吃多少吃多少!”
整个场景拍完,大伙儿欢笑着收工,脸上带着成就感,虽说个个都是外行,但那份对戏剧的认真劲头却没有一点马虎。
村长站在一旁,微微叹气,看着陈德忠的背影,忽然感慨道:“咱村的德忠啊,真是个不一般的娃,这年头会拍戏的可不多见!”
《乡下爱情2》开播的当晚,陈家村的每家每户几乎都挤满了人。村里唯一的一台彩色电视摆在村长家堂屋,堂屋里挤满了大人小孩,连窗外也站了不少人,个个探头张望,就怕错过一点细节。
屏幕上出现了陈家村的田野、老戏台、小卖部,熟悉的场景让村民们一个个激动地指着屏幕嚷嚷:“哎呀!这是我家的稻田!”“那是咱村头的老戏台!我小时候就在那儿玩泥巴!”大家七嘴八舌地议论着,眼神里满是自豪。
电视剧一播出,不仅村民们激动不已,全国观众更是被这朴实而真实的乡村生活所打动。
电视里传来的画面,像是带着泥土的清香,给人一种沁人心脾的温暖。
陈德忠的“神秘老板”角色一出场,观众们立即被他那潇洒的外形和低调的气质吸引住了。
屏幕中的他穿着一身朴素的蓝衬衫,举手投足间带着城里人少有的沉稳和庄重,仿若一股清流,静静地流淌在村子的景色里。
与此同时,电视台的收视率显示红线不断攀升,《乡下爱情2》成为1993年最热播的电视剧。
各大电视台纷纷争相购买版权,不少评论家都称赞这部剧是一股清新的“乡土风”。
陈德忠的公司更是赚得盆满钵满,公司里的人个个笑得合不拢嘴,股东们拍着他的肩膀笑道:“德忠啊,这次你可真成了全国人民的心头好,咱们公司赚大发了!”
全国观众看着屏幕里的陈家村,像是在画面之外也能闻到稻田的清香。收音机里,不少农村家庭还在讨论着剧情,仿若电视剧已经成为人们生活中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