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次希望破灭,她变得易怒,阴暗,扭曲,心情不畅便拿身边的下人出气,她发现,别人的痛苦能缓解她的痛苦。
“好巧不巧,我父亲见识到她的阴暗面,惊叹如此美丽的外表下,竟还有那样扭曲的性格,遂一见钟情。”
“没错。”枕越看着今夕一言难尽的神色点点头,“我父亲这个人就是这样,无时无刻不在发情。”
“这位公主也确实很会利用自己的魅力,至少,她在短时间内留住了父亲的心。”
“公主要父亲帮她,她要活下去,无论用什么办法。”
“父亲给的办法是,随手找了她身边的侍女,威逼利诱,易容成她的模样,学习她的言行举止,高兴的她该是怎样,不高兴的她又会做出什么。”
“就这样,公主成功地给自己找了个替死鬼,自己和父亲离开。”
“父亲迷恋她的魅力,为她在深山独创一座奢靡的宫殿,由她自欺欺人。再不会有人知道,死的是替身,真正的公主隐居山林,和魔君育有一子。”
今夕静心听着枕越的讲述,脑中无意识地想起鬼庙里的公主神像,悲哀,无奈。
脑海中浮起想象,逐云顶着别人的脸,学着别人的模样,一步步走上祭台,哀婉的情绪像是一个提线木偶的眼里有了光,牵动一位画师的心,从此,他再也忘不掉这位公主了。
她支着下巴,扭头问枕越:“你说,画师知不知道,他画了几百年的人是替身还是公主?”
“谁知道?”枕越低下头看他,烛火模糊了他眼底的冷光,却比平常更捉摸不透,“我不会做这种蠢事,也不理解做这蠢事的人。”
今夕并未纠结这个问题,点点头,再次提问:“既然沈清客是你父亲的儿子,为什么现在却站在魔族敌对面?”
枕越唇尾微扬,不知是嘲讽:“我父亲才不会在乎那些,他有信心能掌控自己所有的孩子。”
“有一个仙尊做儿子,对他来说有很大便利。”
“那你呢?”今夕恶劣的心思,跨坐到,两手摁着他肩膀,“你是不是,嫉妒死沈清客了?”
枕越动作一僵,轻轻抬头,看着她蛊惑恶意的眼神,简直是直白地绽放恶意,毫不掩饰地告诉他:我要戳你的痛处,让你不痛快。
他沉默一瞬,点点头:“嗯。”
今夕诧异他的坦率,就见他扶住自己的腰肢,低沉的声音萦绕在耳边:“沈清客实在太有用,我除掉他会很麻烦,所以你,敌人的敌人,就上钩了。”
“这样吗?”今夕笑了一下,双手轻捏他的脸,上位者的视角让她的动作充斥玩味,“那你被我当成他的替身,有没有什么感言啊。”
枕越握住她的手,感受着指尖下细腻的触感,身上的人像一抹俯视他的清浅月光,惊艳到让人一时放下心防,头昏脑胀一样说出掩埋心底的真实想法:“那就,更要让你亲手杀死他了。”
今夕低头,施舍性地在他额前印下一吻,柔和的话语却像毒蛇的蛊惑,冷漠无情得令人发寒:“他已经是个废人了。”
枕越目光一紧,看着她手中那枚金丹在烛光下闪着光芒,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什么,他轻笑:“你变强了。”
“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那就是……”今夕俯身凑近,红唇微动,温热的呼吸刺激他颈侧的肌肤,“我饿了。”
如同沉静的梦被惊醒,枕越脖颈刺痛,流淌的鲜血告诉他,他现在是今夕的食物。
“你有没有想过,或许你的食物是……”枕越扶着她腰肢的手收紧,感受方才压抑的心莫名变得轻松。
“我知道啊。”今夕对于故意激起他阴暗情绪的行为供认不讳,“我是个喜好食人悲痛的怪物。”
“什么时候的事?”
“反噬那只鬼,得到你的力量后。”
“真是个怪物,你这个样子出去怕是会被他们联手灭掉。”
“嘘,那就别说话了,这是我们两个的秘密。”
今夕关上密室的门,将一室的血腥隔绝身后。
她提灯走上暗室的阶梯,身后跟着一只鬼魂。
仔细看的话,你会发现,这只鬼魂和逐云长得一模一样。不仔细看的话,你也会发现,这只鬼魂和逐云长得一模一样。
是了,她带回了寺庙里那只可疑的鬼魂。
今夕指尖捻着下颌,探寻地凑近鬼魂:“听得见我说话吗?”
鬼魂:“……”
它无意识地站在镜子前,目光空洞,像是发现不了今夕的存在。
如果逐云是那个替死的侍女,那这只鬼魂又是怎么回事?
今夕抬起手,在鬼魂僵直的目光前上下挥动,对方依旧眼底空白,没有任何波澜。
她初步判断,这只鬼是被人夺走了神志,且很大可能是逐云干的。
一个遭到无妄之灾的女人,悲哀地用另一个人的身份去死,连名字都没能留下,她怨恨,所以找到一个倒霉的人,占据了她的身体。
怨恨支配下的人会做出什么来?
今夕只记得自己上一世屠了一整个逐云宗。
想到这,她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认为绝不能低估一个人的复仇心。
只是,她转身看着无神智的鬼魂。
她想打探逐云在搞什么鬼,总不能跑到她面前去打草惊蛇,那么切入点只能是这只鬼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