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客语气平静,仿若在叙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无论你有多不满,有多少条路可走,你都别忘了。”
“你现在是我座下的弟子。”他抬眼看她,目光如寒月,“今夕,不敬师长,该是什么下场?”
他在装逼,今夕想,他就是在装逼。
看来正道仙尊同女魔头的第一战,今日便要开始了。
“汪!”
不等暗自蓄力的今夕彻底同沈清客闹翻时,一旁的狗叫声转移了她的注意力。
“汪。”
大抵是因为……
沈清客对今夕的态度过于不友好,或者是他装逼的样子狗见了都烦,护主的以德拿出恶犬的风姿,三步并作一步,向沈清客扑去。
这是什么奇怪的走向?今夕不着痕迹地收回术法。
“今夕。”沈清客咬牙切齿,全然未想到自己清风朗月的形象会在一条狗面前崩塌。
此刻他的语速都快了几分:“我记得宗门不得养狗。”
你刚才逗狗不是逗得挺开心的?
“这狗它无家可归。”今夕毫不掩饰语气里的幸灾乐祸,“师尊曾说过,做人要按强助弱。”
沈清客同以德抢夺着自己的衣摆:“今夕,叫它停下。”
“抱歉啊师尊。”今夕饶有兴致地欣赏他的窘迫,“我跟以德还在磨合期,它不是很听我的话。”
“今夕。”沈清客语气早已不似当初那般平静,“我只说一次。”
闻声听墙角的弟子甲:“今夕有点东西。”
闻声听墙角的弟子乙:“你说把这个留影石卖给师尊的对家,岂不是赚翻了?”
见气出得差不多了,今夕站起身,懒散地抻了个懒腰,出声制止以德:“以德,吃饭了。”
但今日的以德情绪格外激动。
今夕朝沈清客一摊手,表示自己没说谎:“我说什么来着?”
见以德似乎真的不打算放过沈清客,为了避免它被送下山,今夕只得采取终极措施。
以德其实不喜欢自己的小名。
它喜欢自己足够拉风的大名:沈清客。
“沈清客!”
沈清客和以德同时回头。
“师尊名字真好听。”今夕若无其事道。
沈清客离开院子的时候,板着一张逼脸。
门外听墙角的无辜弟子被罚去藏书阁抄书了。
这场闹剧终于结束,今夕阴沉着脸望着沈清客离去的背影。
她是亲手送沈清客上路的,如今瞧见一个活着的沈清客,她总还是有些恍惚。
“不悔。”
她承认她对沈清客临终的遗言格外过不去。
人之将死,其言也恶心。
不悔?
沈清客凭什么?
他凭什么?死得那么从容?那么云淡风轻,冠冕堂皇地死?
他死了以后还要被称赞一句宁折不屈,声名大噪,自己却是那个声名狼藉的女魔头。
凭什么?
今夕很不满意他的死。
她不介意用其他办法让沈清客再死一次。
空闲的时候,今夕这才想起自己最近多收了一个奴隶。
操纵着两人之间的契约,她把姜温言叫来了自己的院子里。
她很好奇,此举会不会验证自己的猜想。
“说吧。”今夕坐在石凳上,好整以暇地看着面前的姜温言。
姜温言不情不愿开口:“你想知道什么?”
“全部。”今夕淡淡道。
姜温言犹豫着,却不受自己控制地张开了嘴。
眉心处的纹章闪烁着妖异的红色光芒,操控着他的一举一动。
“师妹,师妹她……”他万般抑制自己,却还是道出了那个不为人知的秘密,“她和魔族的人有往来。”
今夕面无波澜,并不意外,继而问道:“那魔族长什么样。”
姜温言思索着,形容道:“一身白衣,举止斯文,像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公子。”
这就是了……
今夕不止一次想过,上一世枕越因为爱上了宋云棠,不惜反水杀了她,但……
枕越那种人,真的会为了蜻蜓点水一般的情缘,甘愿让自己涉险吗?
凭借她与他相识的七年,她不认为枕越这种冷血薄凉的人会为了敌人做到这种地步。
有一种可能,今夕想过不下一次。
那就是,或许宋云棠不是枕越的敌人,两人从始至终都是同一条船上的人。
至于后来自己屠了宗门之后,宋云棠反常的举动,今夕一时想不通。
照理逐云宗倒了,宋云棠也就完成了细作的任务。
为何还会联合楼也那批人作出诸多同枕越对着干的行为?
是多年的相处下,同逐云宗的人相处出了感情,不惜同枕越决裂?
还是别的什么……
如今,她的这些猜想终于得到证实。
由此看来,上次在雪域里暗中使手段的也是她。
给逐云宗添乱她倒是可以理解,只是宋云棠为什么要害与她无冤无仇的自己?
真是一场酣畅淋漓的针对。
“我知道了。”今夕得到想要的答案,就随口潜走了姜温言,“继续盯着她。”
姜温言听到她的话,却未即刻动身,看着她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