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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槽。”姜温言恍然大悟,“这千盏莲有得是人惦记着呢,我们可能一开始就被盯上了。”

今夕低头看着脚下被踩碎的落叶:“敌在暗,我们在明,当务之急是快些走出这个树林。”

姜温言蹙眉,面色严肃,“我们已经走了很久了,这片树林根本就绕不出去。”

“是幻术……”今夕侧过头看向姜温言,一时顿住。

原本姜温言站的那处已然没了人影。

树林寂静幽深,再听不见另一人的声息。

今夕无奈道:“好吧,现在你也在暗了。”

她看着一眼望不到头的林荫处,准备动身前进。

“留步。”

一个冷清至极,又带着少许温润的声音响在树林里。

今夕顿住。

男人不知何时执剑站在她身后,剑锋抵着她纤长的颈侧,只差一寸就要在那细腻的皮肤处留下一道血痕。

“再往前走一步,你的脖子可就要断了。”

今夕目光瞥了一眼颈侧的剑,没有回头。

男人也没有动,就这么拿着剑,眼底流连着漫不经心,颇具耐心地看着今夕。

此人肤色苍白,着一身白衣,似是幽深处的一抹光点。他身影修长挺拔,仿若置身自家后院一般慵懒。

枕越……

上一世,今夕到最后也想不明白,这么一个阴狠的人为什么总是穿一身白衣,把自己往文人风骨那处装点。

枕越和沈清客那种清风明月的感觉并不一样。他的淡漠疏离之下,总是藏着一种阴郁感,纵使是一身整洁白衣也盖不住他由内而外散发出的阴暗。

太久了,这太久了……今夕感觉,自己从第二个火坑跳进第三个火坑的那天,实在是过去太久了……

久到她快要忘记,那池潭秘境里,伴着涓涓流水声,她一个人往那池潭深处,一步一步地走,准备此生第二次赴死。

“再往前走一步,你可就再也回不来了。”

突然出现在身后的声音让她顿住脚步。

今夕发誓,那次她真的有把一个人的声线比作潺潺流水一般,沉稳,宁静。

“你想活着吗?”

“我不想死……”她没有回头,看着池潭的漩涡处,半是愤恨,半是委屈,攥紧拳道。

“那就活着吧。”

从此,今夕在第三个火坑的生活开始了。

“是想带着这千盏莲去清风宗?”沉静的声音再次响起,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一件灵器而已,不至于把命搭上,不妨好好考虑一番。”枕越剑指今夕,未动分毫。

她保持背对男人的姿势:“这也是我想对你说的,一件灵器,可不至于把命搭上。”

枕越听完,淡笑,“看来姑娘并不打算将这千盏莲给我。”

“所以,自己来拿吧。”今夕开口的同时,颈侧的剑锋迅速染上黑红的颜色。

枕越蹙眉的片刻,整支剑被那黑红色的血腐蚀掉,直逼他骨节分明的手。

他在黑血染到自己的前一刻,松手扔掉了剑。

枕越抬眸,看着她的背影,眼底涌现些许意外,“你入了魔?”

下一瞬,他置身于一片虚无中。

他正诧异环视周身,一抬头,便看到远处今夕背对他站着。

枕越神色凌厉,飞身上前正准备按住今夕。未曾想,竟扯下一层人皮下来。

扔掉手中的人皮,他抬眉,再向今夕看去,发现人皮下竟化出了无数的飞虫向他袭来。

枕越反手展开折扇,挡住飞虫。

半晌,折扇被这些只飞虫啃食得破烂不堪。

枕越眼底涌现淡笑,对着半空:“你想同我比幻术?”

虚无荒野里,无一人应答。

他颔首,将玉佩放在手心。

掌心施法,那枚玉佩发出光亮,顷刻间转动开来。

玉佩的光亮显得虚无中的景色一片黯淡,枕越抬头,看着不远处那棵树。确切地说,是看着树中今夕的身影。

收回玉佩,他反手将手中折扇掷出。

扇边如刀刃一般锋利,将那棵树砍成两半。

他正想上前确认,下一刻却感觉自己动弹不得。

低头看去,他发现,自己竟不知何时取代了方才那棵树。

枕越轻笑:“是我轻敌。”

他抬起手,打了个响指,虚无幻境犹如碎片一般被打破。

未等枕越离开幻境,今夕不知不觉出现在他身后,伸长指甲,毫不犹豫地划向他的脖颈。

血污下,枕越的脖子断裂开来,他的头掉在地上,滚落出去。

不知何时,又凭空出现一双手,迅速将枕越的头拿走,换成了一块石头。

今夕面无表情看着地上那块石头。

枕越快速在她身后打出一掌,今夕的身影却瞬间烟消云散。

枕越右手落空,也并未有多少意外,他笑道:“你的幻术炉火纯青,又何必在仙门百家中隐姓埋名?”

刹那间,阴风骤作。

喜乐和丧乐在他耳畔交织响起。

枕越回眸,周身场景再次发生转换。

远处一群没有脸的人抬着一口棺材向自己缓缓走来,哀乐响彻云霄。

再低头看向自己,身上不知何时换了一身红色喜服,枕越抬眼,抬头看向走近自己的那个送丧队伍。

“吉时已到。”他身后,一个身着红衣的无脸人喊道。

收回视线,他走上前,看着那口棺材。

棺材里大概是一个着红色喜服的新娘,他看不见她的脸。

新娘从棺材里缓缓伸出一只苍白的手。

枕越颔首,淡声道:“失礼了。”

说罢,他迈步走上前,握住新娘的手。

一把将新娘从棺材里拽了出来。

未等他看见新娘的脸,那新娘便瞬间化为森森白骨。

枕越握住的那只手,也成了一只手骨。

他此刻动弹不得,那具新娘白骨却似活了一般,刹那间袭向枕越。手骨锋利异常,直逼枕越心口处。

待枕越再一低头,发现那只手骨深陷自己心口,生生挖出了自己的心脏。

手骨鲜血淋漓,心脏还在跳动。

枕越叹道:“手法实在阴毒。”

他眼神阴鸷地抬头,对上白骨新娘本该是眼睛的两个窟窿处。

瞬时,森森白骨竟纷纷生出血肉出来,化作一个美人模样。

枕越伸手,于今夕身后蒙住她的双眼,稍微使力将其拉至身前。

他俯身,于今夕的耳边低声道:“游戏结束了。”

今夕未被遮住的下半张脸上,红唇勾起。

身后传来一声闷哼,枕越吃痛,松开今夕。

他躬身,捂住心口处,只觉心脏一阵抽痛,生生吐出一口血。

枕越抬眼,诧异地看着今夕。今夕至始至终都未回过身。

未等他来得及调整状态站起身,口中便吐出了更多的血。

捂住抽痛的心口,他低头,紧闭双眼,身影霎时化作一缕轻烟,消失不见。

今夕转过身。

姜温言就在此时赶到此地,她面色凝重,抬起剑,指向今夕。

“魔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