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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手术确实是有难度,一个慢性阑尾炎患者,病史有两年时间了。

这疾病啊,就怕拖,小病拖成大病的太常见了,阑尾炎,本来是外科手术中最小的手术,连实习生都可以切下来的,现在好了,成了一台比结肠癌根治术还复杂的手术。

接诊这个病人,秦耕还犹豫了一下,想推给大医院做,但又一想,大医院的医生就比自己强吗?

仔细一分析,还是自己这里靠得住些,为了对病人负责,他把病人留下了。

于是,就预约在今天做手术。

今天是今年第一台择期手术,前面十几天的都是急诊手术,也不少了,18天做了11台手术,还有两台是大手术,一台是胰腺炎,一台是胆总管结石。

其他的有3台阑尾炎的,两台胆囊炎胆结石,还有一台腹股沟斜疝嵌顿,其他的都是外伤。

一天保持一台择期手术这种节奏比较好,这样,一个月大约就是40多台手术,对于农场医院来说,压力才不会太大。

因为,外科还有脑溢血血肿穿刺病人,每个月大约是10多台。如果算进去,外科就有接近60台手术了。

60台手术,快与县医院持平了。

秦耕他们没有打算做到县医院那么大,没必要,再说,秦耕不得不考虑“后秦耕时代”,将来,自己肯定是要离开勐养的,自己走了,留下这么一个大摊子,人家怎么收场?

秦耕也考虑过是不是可以不走,但不现实,理由有三。

第一,城市的生活品味肯定比农村高很多,秦耕未来的生活城市大概率会是在昆明,因为昆明的气候是非常宜居的,冬暖夏凉,纵观全国,这规模的大城市,有这种气候的,真的是绝无仅有。

第二,自己的医学知识,终究是小医院无法发挥的,必须有一个大的平台,至少也是省里的头部医院。何况,到了一定年纪,自己的身体体力下滑,那个时候就应该主要是带学生。

再过几十年,自己的学术地位应该是院士级别,没有一个大的平台怎么行?

第三,热带雨林虽然自己非常热爱,但是,这片雨林随着经济发展,大部分森林会破坏,剩下一些也会受到保护。

禁伐禁猎终究是要实行的,再过20年,树林里一草一木都不能动了。

所以,秦耕不准备在勐养呆一辈子,也不准备把勐养医院做得太大。

做成一个将来没有了自己,凭邹晓渔他们一群人就能撑起这片天的规模就可以了。

今天,其实这是第二台手术,上午邹晓渔他们已经做了一台了,膀胱结石的。

他们也做泌尿外科手术。

这年头,分科没这么细,再说,农村医院,不可能和大医院比,下面的医生多半是多面手。

说到底,他们还是骨科医生呢!

“秦耕,邹晓渔想做一助,你同意吗?”昌岳西在洗手的时候问秦耕。

“他做一助?你放的心?”秦耕反过来试探昌岳西。

昌岳西对于自己的地位是看得很重的,他现在以第二把刀自居,说实在的,他是担心邹晓渔他们超越他。

秦耕早就发现了他的这个思想,所以,不敢轻易动摇他的第一助手地位。

今天这样的手术,属于大手术,复杂手术,一助,毫无疑问应该请他做。

如果是秦耕说让邹晓渔做,他会怎么样?估计会郁闷很长时间的。

让邹晓渔做,只有一种情形,那就是他自己主动让出。

秦耕假装不放心,问昌岳西。

昌岳西忙说:“可以试试,邹晓渔很不错的,我看是能够做一助的。退一步,万一不行,我和他换一个位置就行。”

秦耕会心一笑,知道邹晓渔已经搞定了昌岳西,于是说:“既然你老主任都这么说了,我当然不能反对,培养新人嘛,总得放一放手。”

昌岳西忙说:“那是,那是!”

邹晓渔笑眯眯的去消毒,铺巾去了。

手术开始。

回盲处慢性炎症很严重,打开腹腔后,秦耕研究了半天,才理清了那里是哪里,要是一般的医生,根本就分不清回肠,盲肠,更谈不上从哪里入手了。

确实有难度。

秦耕小心翼翼试图分离,但非常有难度。

可以看得出来,病人吃了多少苦,熬到今天,真的是有毅力。

邹晓渔冒汗了。

他知道难,但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难,很多时候,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这样的手术,和其他固定术式的手术不同,固定术式的手术,只要按教科书上面的步骤一步一步做下去就行了。

现在这样的手术,纯粹的临床发挥。

昌岳西暗自庆幸,这样的助手,其实他也做不了,这样的手术,他比邹晓渔强不了多少。

秦耕没有放弃的想法。本来,任何医生做手术,并不是没有退路的,即便是大医院,自己已经是很高等级的医院,做不了的时候,还是会摇人的。

就譬如附属医院,他秦耕做不了,一定会有刘耕、王耕做得了,即便刘耕,王耕也做不了,还可以到其他城市摇人。

但是,现在的情况就不是这样的,秦耕根本就没有退路!

因为,勐养医院地处边陲,交通不便,路途遥远,至少全省之内很难有超越秦耕的,要全国摇人,等他们赶到,真的黄花菜都凉了。

所以,秦耕想法都没有,他必须拿下来。

有了这样的信念,事情其实就好办多了,手术离成功就不远了。

用了两个半小时,秦耕终于把阑尾附近的组织结构分离清楚了。

他长长吐了口气,然后开始制定下一步的手术方案。

他讲给几个助手听。

他准备切除比较多的回肠,结肠也准备切掉一半的升结肠,至于肠系膜,还有临近的一些组织,他计划把感染过的地方全部切掉,不留隐患。

“你们的看法呢?”秦耕征求大家的意见。

“我没意见。”王国平习惯了说这句话,他也从来没有说过不同意见。

“可以。”昌岳西则习惯用“可以”这两个字。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今天,邹晓渔提出不同看法,“还是应该尽量的保留正常组织吧?我认为不要切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