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筠收到消息的时候，都啧啧称奇。
她都想佩服自己了。
果然是看穿了杨母的性格。
还真就像是她猜的那样。
苏筠想到苏箬，看向了宁志宽，“苏箬呢？”
“她最近在里面，什么状态？”
“是不是还算着时间，等着赚大钱。”
宁志宽有点无语，不过老老实实点头，“杨立新不知道苏箬所谓的100倍到底是什么，这会还是忐忑不安的。”
“每天都在问警方的人，能不能见一见他妈。”
“可苏箬很放心杨母。大概算着时间，19号那天，格外兴奋。”
“大概以为，杨母已经将那二十多万都换成股票认购券。”
“我们最近再询问她，赃款去向的时候，她倒是嘴不那么硬了。”
“态度特别好，承认自己的错误。”
“有说钱的确是丢了，实在没有办还回来。还说她家里人正在筹钱。肯定会争取在一审之前将钱送回来。”
“并且保证，等她联系到家里人，让人给每一个受害者补偿。甚至张宝根骗的那些人，她都愿意将损失补上。”
“甚至还说，等到她出去之后，会一一上门道歉，并且还另外给出一定赔偿。”
苏筠眉梢一挑，“改口了？”
宁志宽道，“算是改口了。”
“苏箬还说，没有想那么多，不是真的在骗钱。”
“她只是觉得，自己谈的利润，比纺织厂那边单独的要划算。”
“所以才用这个方法，骗了纺织厂的人。”
“但是，她不知道刘胖子是骗子，她只是想多赚一点差价而已。”
至于为什么找一个假的刘胖子，苏箬也有自己的理由，“我大舅妈之前因为做生意的事儿，对外有意见。”
“我怕我大舅妈自己联系上刘胖子。我就没法赚差价了。”
“我也没想到。那个假刘胖子，居然会骗钱。”
“我本质上，只是想要多赚一点钱而已。”
宁志宽道，“态度特别好，一再保证，绝对想一切办法，将钱补上。”
“坚决不承认自己目的是诈骗。只是想赚差价。”
宁志宽道，“那些窃听设备，不是警方提供的。现在不好成为刑事案件的证据。”
“苏箬挺聪明一直没有说漏嘴。”
诈的时候，杨立新说漏嘴了。可苏箬没有。
想要确定，苏箬是真的诈骗。
在他们将钱返还之后，还想将苏箬多判几年，还真不太容易。
苏筠倒是不意外，“其实重点还在，杨家人和苏家人会不会拿出赃款。”
“哪怕他们的确是诈骗，可只要金额不大，他们返还了赃款，接受处罚，态度良好，估计也不会进去。”
这倒是。
宁志宽如今就得琢磨，是不是要让杨母去见杨立新了。
不知道，她见了之后能拿出钱，还是不见。
苏筠笑道，“当然是不让。”
“她见到杨立新之后，肯定会更加坚定买股票认购券。”
“不见杨立新，等到最后，杨母发现想买认购券，都买不到的时候。”
“发现自己做错事儿的时候，等到要一审的时候，她就会立马出钱。将杨立新救出来。”
“杨立新出去之后，发现股票认购券真的涨到了离谱的程度。他会重新信任苏箬。会想尽一切办，将苏箬接出来。”
“毕竟，只有靠苏箬，他才能继续赚钱。”
到时候，警方就能最快速度拿到赃款。
苏箬和杨立新还不会赚钱。
宁志宽一想，似乎还真就是这个道理。
果然不出他们的预料。
杨母在联系不上杨立新的时候，开始焦躁，不安。
尤其是警方的人，不断给她压力，让她知道杨立新可能失去学籍，也就是白上四年大学。
更是让她知道，真要判了，杨立新一辈子都要毁了。
杨家就只有这么一个儿子。
杨母被杨老太洗脑得多了。倒是真觉的，没有什么比杨立新更重要。
就只惦记每天来警方这边，打听杨立新能不能出去。
甚至犹豫着要不要交回那笔赃款。
等到杨母想起来去关注股票认购券的时候，已经快要到截止的时候。
1991年s市的股市上叫老八股。
一共8只股票。
这是好几年上市的结果。
因为觉的没有多少公司上市，所以大家才对认购券不看好。
可，1月底开始，报纸上都是“东方风来满眼春”的南方讲话。
大家都意识到，市场要放开，股市步子似乎也可以大一点。
这个时候已经是二月，有关于3月2号要上市7家公司的事，已经被很多人知道了。
如今根据报纸上的消息，认购券才卖了100多万。
这七家公司摇号起来，要是100万份认购券，就有20%的中签率。
要是200万份儿也有10%的中签率。
中签的，就能赚好几千，上万……
最关键是，这才是3月，就上市了7家公司，以后？
这笔账一算，大家的眼睛都火热了。
前往买认购券的人也多了。
几乎将代售点挤得密不透风。
杨母盯着代售点，都愣了，不知道怎么就跟几天前，完全不一样了。
她还傻眼着，刚好看到了前几天碰到的，儿子在里面上班的本地老阿姨，赶紧就把人拽住了，“同志，同志。”
“这，怎么都去买了？”
那人这会儿看到她，也认出来了。
这会儿也有点心虚呢。
“搞股票的人，不就跟赌博一样？谁知道他们怎么想的？”
“说3月要上市7只股票，买了至少有十分之一的机会中签。”
“说是只要中了。”
“就能赚好几千。”
她怕杨母说她不懂胡说，害她没赚钱，还故意说，“你说说，你说说，这跟赌博有啥区别？”
“再说了，能赚好几千，不也只是可能吗？还有不可能呢。”
“真想赚钱，还得要抽中，这要是抽不中呢？那三十块钱就打了水漂，是吧？”
杨母听不懂，可是她看着代售点门口那挤得密密麻麻的人，还是知道，这个之前没有要的东西，已经成了香饽饽。
那老阿姨看着杨母，“大妹子，你不会还是想要大量买股票认购券吧？”
杨母已经不搭理她了。
这会儿，哪里还按捺得住，赶紧就要往里面冲。
那老阿姨撇撇嘴，“呵，什么大笔买？一点脑子都没有，说什么听什么，买什么都得亏钱！”
旁边有个年轻男人眼睛闪烁，“那位大姐，看着像是农村来的。”
“倒是没看出，也是个大手笔的。”
那老阿姨道，“谁知道，说不定是拆迁户。”
她语气酸溜溜的，“如今拆迁，叫多少农村的土鳖都比咱工人都有钱了。”
“要我看，她这样的，就算是有钱，也不长久。”
听风就是雨。
耳根子还软。
年轻男人越听眼神越闪烁。
拆迁，有钱，想大笔买股票认购券，耳根子软，农村来的……
那边的杨母还在拼命往代售点里挤。
可人实在太多了。
杨母出来之前，怕被警察发现她带钱，压根不敢带多少钱。
撑死了，身上就只有100块，她最后只买了三张。
等到她急吼吼要回去拿钱的时候，发现这代售点已经要下班了。
大家议论纷纷，“这就下班了。”
“最后两天了，明天是不是得早点来？”
“我听他们说，今年上市的公司，至少都有十几家，我买了十张连号的。”
“嘿嘿，等着看吧。明天结束之后，至少有人出一百块钱一张来买我手里的认购券。不过，我可不卖。等到抽签。至少可以中两张吧？真要中了，那这三百块钱，就能变成大几千块。”
“可惜，现在不能买‘白板’。我听说，这有名字的，人家不愿意收。”
“说是，啥名字买的认购券，就得是啥名字买股票。麻烦着呢。”
杨母依旧听不懂。
可听到写了名字的这个说法，她赶紧低头看看自己手上的三张。
她神色又恍惚了。
苏箬之前说什么来着？
要在实名之前，能买多少买多少？
那，那现在咋办？
杨母再次懵了，她着急要去公安局，再次去找杨立新和苏箬，可警方的人依旧不准她进。
杨母急得满嘴巴都是水泡。
却毫无办法。
哪怕写了名字，也得买！
第二天，杨母再次急匆匆赶到代售点。
这一次，代售点已经是人山人海，这是认购券，倒数第二天出售了。
可是，杨母根本不知道，怎么从藏钱的地方，转移那么多现金出来。
最后只在身上揣得鼓囊囊，也只装了三千块钱。
拼了命了的挤进去，杨母也就只买了100本的连号。
等到杨母往回去的时候，却发现她取钱的地方，已经被警方围了起来。
她婆婆藏的十几万块钱，已经被警方找了出来。
杨母都要疯了，立马扑上去就跟人撕打，“还给我，这是我的钱，是我的钱…”
“你们还给我！”
“这是我们借给人家，人家给的利息。你们凭什么拿走？”
可警方的人直接将人拦了下来。
“这是赃款。”
“你们继续这个不配合的态度。就压根不算是上交，返还赃款。到时候，杨立新还得要承担刑事责任。”
“到时候，百分百拿不到毕业证。”
“他好好的大学生。”
“你们别毁了他的未来。”
杨母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脸色惨白惨白的，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好一会，想到啥，她仰头赶紧问，“那，那……那我儿子啥时候能放出来？”
警方的人直接道，“我们核实完你们的非法所得。”
“杨立新配合调查之后，自然会放出来。”
杨母急了，“那能不能现在放出来？不行你们抓我进去。就把我儿子放出来，行不行？”
可是，警方的人直接摇头，这人怎么就说不通。
他不再说这个，直接道，“马上要一审了。”
“苏箬藏起来的那些钱，我们也见你们尽快配合上交。”
“不然，她很有可能要判好几年。”
可杨母哪里还能操心苏箬？
她拽着人不让走，她想起来，“不行，那些钱里面，还有我们自家的。”
“对对，里面有两万块钱是我们的本钱。”
可警方的人摇头，“杨立新不配合调查，事情还在调查处理，没分清这些钱的来历。我们不能给你们。”
杨母急了，“不是，这些钱真是我们的本钱。跟苏箬，跟骗子，跟外人没关系。”
警方的人看着他们，“你们如果可以拿出资产证明，证明这些钱的来历。我们会进行核实的。”
“核实没有问题，去掉非法所得之后剩下的，会还给你们。”
杨母急了，“这是我儿子跑白熊国转来的。”
警方的人皱眉，“当初，他们被人抢劫，没有剩下任何钱。”
杨母真怕这钱被没收了。那可是两万块钱。
“不是，不是，我儿子藏起来了啊。都说财不露白的，谁会把自己身上到底有多少钱，告诉别人啊？”
这话一出，人群里突然有纺织厂亲戚的人，其实是知道这事儿的。
这会儿突然反应过来，“所以，苏建文跟苏箬大舅断了腿，被扔在火车站外面的时候，杨立新身上揣着他们的两万块钱，都不给他们看病？”